“什麼花？有多紅？爲什麼啊？”
就在這時，他胸前的羽絨服動了動，從領口處鑽出來一隻圓頭圓腦的小傢伙。
白思禾曾經用上帝視角見過，這是一隻黃鼠狼，大概是程水養的。
見她看個不停，程水忘了剛纔的問題，輕輕把小傢伙捧在手裏給她看：
“這是皮仔，嗯……現在叫睿睿。”
白思禾：……
蘇睿啊蘇睿，你竟墮落至此！
睿睿是個怕冷的小傢伙，待了沒一會又往程水領口裏鑽，程水無奈地把拉鍊拉下來，等它滿意地躲好纔在徐庚滿是不甘的眼神中緩緩蓋上後備箱。
然後又在蓋子上敲了敲，似乎在安慰裏面的人：
“別擔心，跟我回去，包你開心。”
他啓動車子，隨後又想起什麼似的，放下車窗問白思禾：
“白小姐，少爺讓我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信誓旦旦地說出“過年期間”，但現在，她有些說不出口。
她搖搖頭：
“我暫時不確定，到時候我會自己告訴他的，你回去吧！”
程水點點頭，關閉車窗後揚長而去。
白思禾回到酒店，繼續鼓搗她的藥膏。
硫酸燒傷，想要完全恢復不是不可能，只是根據燒傷程度，需要的時間也是不同的，對藥量的需求更是不同。
她自己都覺得系統給的醫術逆天。
但不及書裏龍王的十分之一，人家可是連少隻手的病人扎幾針都能治好的。
也不知道怎麼再生的，反正作者挺敢編。
也幸好這次系統揹包升級，讓她把大半家產都帶了過來，不然光是買藥材和器材，都需要不短的時間。
她紮在酒店，一連三天都沒出門，幾乎沒閤眼。
沒辦法，這藥膏只能一點點配置，戚竹身上燒傷面積太大，需要的量也多，必須多做一些。
這三天裏，除了程水會偶爾給她發幾張血次呼啦的照片，問她紅不紅之外，基本沒人打擾她。
等都制好之後，她才終於擡起頭來，活動着早就僵硬的脖子。
簡單洗了個澡，裝好東西直奔醫院。
她早就和鄭導問出了戚竹所在的醫院和病房，沒多久就在走廊的長椅上見到了鄭導。
“怎麼樣？”
有藥膏在手，她已經沒那麼緊張。
鄭導看她一眼，又垂下頭去，搖着頭：
“燒傷面積16%，臉也毀了，水瑤那邊有關係，連個十級傷殘都沒鑑定上。”
“臭小子所在的公司不予追究，事情不了了之了。”
水瑤背後有聶家和格賽撐腰，白思禾想過她可能會受到些包庇，但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感到氣憤。
“他公司那邊已經給他預約了一個月之後的植皮手術，但就算成功，也做不到完全沒影響，估計再也拍不了戲了。”
“你看，什麼是樹倒猢猻散，之前有本事的時候多少人捧着，現在就有多少落井下石的，能在這裏陪着的，一個都沒有。”
“他才二十一，剛剛大學畢業……”
說到這的時候，鄭導渾濁的目光中全是悲涼：
“這孩子幾乎是我看着長大的，跟我最大的孫子差不多年紀，怎麼好端端的，就這樣了呢……”
“您別那麼悲觀，會有辦法的，我先進去看看他。”
鄭導只當她是安慰，依舊垂着腦袋，無力地對她揮揮手。
白思禾深吸一口氣，推開病房門。
裏面靜悄悄的，牀上坐着的人聽到開門聲，茫然地轉過頭來。
下一秒，又把頭轉了回去。
他的臉被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隻圓溜溜的眼睛，隨着白思禾的接近，眼珠慌亂地到處看。
順便，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去了。
白思禾拉了個凳子坐下，輕聲問：
“還疼不疼？”
戚竹說不了話，只是搖搖頭，目光依舊在窗外流連，像是在看景色。
實際上那裏只有幾顆光禿禿的樹。
這麼多天都沒見到她，他還以爲美女姐姐又一次不要他了。
可當她真的來了，他又覺得還不如不要來。
在這幾天裏，他早就通過網絡把她的背景瞭解透徹。
如果是以前，他可以說自己還年輕，未來還有很多機會，總有一天能站在她身邊。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沒有面對她的勇氣了。
這樣一個光芒萬丈的人，不應該被他拖累。
他現在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
反正沒了自己，也會有那麼多的人真心待她。
白思禾還是第一次覺得戚竹是這樣安靜，往常在她身邊的時候，他總是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像是攢了一肚子的話要說。
可惜，水瑤潑出去的濃硫酸，從他的左側眼下，斜到右側臉頰。
那以下的部分全都遭殃，包括嘴巴在內。
不幸中的萬幸，是沒傷到眼睛。
她清清嗓子，笑道：
“別那麼不開心呀，等過幾天我帶你回我家過年怎麼樣？”
戚竹眼睛裏閃着光，很快又搖頭，左手比劃兩下，又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按亮。
他的右肩以及半個身子都被包着，只有左手還勉強能活動，但依舊不像以往那麼靈活。
看他費勁的樣子，白思禾替他舉起手機，看他按下密碼，解開了屏幕鎖。
屏幕一亮，上面是個瀏覽器的頁面，她定睛細看，自己居然也上了白度百科。
被她看到上面的內容，戚竹趕忙關閉後臺，打開便籤，在上面打字：
“我不去了，過段時間要做手術。”
想了想，他又在下面加了一句：
“祝你玩得開心。”
一提到做手術，白思禾突然想起鄭導的話。
戚竹所在的千耀娛樂只是幫他預約了植皮手術，卻沒留下任何一個人照顧他。
病房裏冷清成這樣，恐怕連個護工都沒捨得找。
大概是預料到了他未來很難再達到現在的高度，所以早早地放棄了。
演員這個行業就是這麼現實，只要你頻繁地活躍在大衆視野，大火看能力，但小火很輕鬆，只要夠臉熟就已經能喫上這碗飯了。
可如果長時間沒有作品，總有一天會被忘掉，被新人取代。
千耀娛樂也是清楚這一點，自知沒那麼多時間等他，所以才選擇放棄，甚至連娛樂記者都沒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