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雨看着冰霜魔女的容顏，眼中流出了淚水，淚水還沒有落地，就變成了水滴一樣的冰晶。
她一直都在這裏，看着冰霜魔女與楊平之間的戰鬥，但因爲無法進入絕對零度空間，林思雨也一直沒有行動。
而一所不知的夜帝，就像一個溫柔的大哥哥，把她抱在懷中，爲她抵禦外面的極端低溫。
夜帝還爲了逗林思雨開心，用頗顯幼稚，又溫馨的方式，拿布偶娃娃逗弄可愛的妹妹。
然而。
死亡天使自爆的時候，冰霜魔女毫不猶豫召回夜帝，用他的身體來抵擋傷害。
冰霜魔女這種冷酷無情的行爲，也徹底抹除了，林思雨心中最後一絲僥倖。
當一個人期望越大的時候，發現所有的期望都落空了，她就會被失望被吞噬。
此刻的林思雨明白。
她也好，跟她有相似境遇的哥哥也好，都只是冰霜魔女爲了達成自己目的，所生出來的一種工具。
或許從一開始，冰霜魔女就沒有真正的愛過他們。
於是在絕對零度空間被抵消之後，林思雨再也沒有猶豫，用槍瞄準了她的媽媽。
然後。
扣動扳機。
林思雨發射出去的子彈，沒有一點響聲，卻精準的擊穿了冰霜魔女胸膛。
這就是虛空子彈。
一旦被激活，虛空子彈就會因爲魔法陣的影響，脫離現實空間，進入了無法觸及的虛空之中。
某種意義上來說，此時的虛空彈，已經不存在了，碰不着，摸不着，也對現實空間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所以，發射虛空子彈不會產生任何聲音，也不會在現實世界留下飛行彈道，更無法被感應到。
也只有在擊中目標那一瞬間，虛空子彈纔會解除魔法陣，出現在現實世界，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收回視線，冰霜魔女摸了摸胸口的大洞。
那裏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一股疼痛立刻傳了過來。
也是在這一刻，她沉默了，沒有任何表情，一言不發。
她的身體也像玻璃一樣，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縫，似乎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碎一地。
良久之後。
冰霜魔女突然擡頭，看着楊平，眼中散發出異樣光芒道：“我如果是人的話，是不是也能，生出像你這樣出色的孩子來？”
楊平道：“天底下，沒有一個媽媽是不出色的，你也一樣”
冰霜魔女道：“真的？我也是一個出色的媽媽，那爲什麼，我沒有生出一個出色的孩子來？”
楊平心中悲哀，搖了搖頭道：“你已經有兩個非常出色的孩子了，只不過，你只看到了自己孩子的缺點，卻沒有看到他們的優點”
冰霜魔女這纔看着夜帝，這個人不人，鬼不鬼，智商低下的傻兒子，身體正在緩慢修復。
突然。
冰霜魔女似乎明白了一切。
自嘲的露出笑容道：“原來如此，真可惜啊！”
咔嚓一聲。
冰霜魔女的身體碎裂，倒在了地上。
直到此刻，她的臉上，才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一個白色帶着冰花的魔女之魄，也從她的額頭飄了出來，安靜的浮在空中。
到死這一刻。
她才明白，自己的兒子一點都不傻，只是非常的純真無邪。
自己的女兒一點都不廢物，只是還沒有成長起來。
反而是她這個媽媽，抱着不切實際的希望，忽視了孩子們的優點，放大了孩子們的缺點。
所以，明明她兩個孩子，一直深愛着她，哪怕被她利用，被她傷害了，也依然選擇信任她，願意不顧一切回到她的懷抱。
而她。
卻辜負了他們。
楊平也突然理解了冰霜魔女。
冰霜魔女也不是不愛自己的孩子，只是不知道怎麼去愛。
系統道：“發現冰霜魔女之魄，你知道怎麼用，我就不廢話了！”
林思雨從遠處走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視線先是看了一下魔女之魄，然後才擡頭盯着楊平。
“你不應該揹負這麼沉重的東西，這也不是我放你走的目的”楊平道。
不管林思雨做了什麼，是不是被夜帝帶走了，楊平都真心當她是最好的朋友。
所以。
得知虛空子彈在林思雨手中之後，楊平就放棄了去找她，只帶着乾坤珠，獨自面對冰霜魔女。
然而命運弄人。
林思雨最終還是親自動手，用虛空子彈射穿了冰霜魔女胸膛，結束了這一切。
也因爲如此，林思雨也揹負了弒母。
“純粹的魔女之力，與生俱來的強大力量。楊平，你可真是讓人羨慕啊！”
林思雨現在格外平靜，平靜之中帶着一股寒意。
楊平皺了皺眉：“你知道我是誰？”
林思雨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顫聲道：“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可是高高在上，一直被人們愛着，崇拜着，奉爲國民老婆的銀髮蘿莉。
喔！你一定很好奇，我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吧？
還記得夜市那天晚上嗎？很湊巧，我也在場，更湊巧的是，我親眼看到你躲在牆角變身，一劍秒殺了地龍”
說到這裏。
林思雨突然抓着雙肩，聲音越來越激動道：“你可真好啊，一開始就是魔女，輕易就能秒殺，我到現在打起來都很喫力的魔獸。
而我呢，只是一個半成品的廢物，被親生母親拋棄，被別人利用，甚至，最可笑的是，我連被利用的價值，都是那麼的微不足道，都是那麼的一文不值……”
楊平感覺到她現在情緒有點不正常，安慰道：“思雨，或許以你的遭遇，我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
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一切都過去了，你應該向前看”
林思雨卻歇斯底里尖叫道：“少在那裏裝善人安慰我，對於你們這些強者而言，所有的事都是小事，都可以過去了。
甚至連利用別人，都可以披着大義的外衣，毫無負擔去做。
但對於我這樣的弱者，所有的事情都是大事，都不會過去。
我也拼命地去努力過，去完成任務，擠破頭想辦法進入軍隊，只爲了能更多爭取一點資源，儘快擺脫弱者的身法。
爲此，我故意接近你跟張子安，甚至不惜把賓館的房間號都寫好，做好了出賣肉體的覺悟，只希望有機會自己，也能儘快變強點。
可你卻距離我越來越遠，直到最後，我都沒有資格仰望你。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從一開始，我們這些天生的弱者，就註定是一個悲劇，努力也是徒勞”
楊平此刻能理解林思雨的心情。
因爲現在的她。
就是覺醒魔女力量之前的楊平。
覺醒魔女力量之前，楊平也是一個廢物，估計一輩子都只能在底層，但楊平心態好，甚至已經決定去後勤部養老了。
這也是兩人經歷不一樣，所以纔會有不一樣的心態。
換位思考的話。
楊平要是經歷了同樣的事情，不一定會林思雨做的更好。
所以，此時的楊平，說不出任何話安慰一下她，只希望林思雨能夠慢慢冷靜下來。
可惜事與願違。
驀然。
林思雨露出了毛骨悚然的笑容道：“楊平，你有殺過自己的媽媽嗎？”
說完之後，她一把抓住了冰霜魔女之魄，吞了下去。
楊平察覺到她想做什麼，立刻驚呼道：“思雨，不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