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濤像往常一樣，處理完手中的事情，關上辦公室大門，整理好着裝離開了城牆。
他搭乘大型電梯，來到了地面。
然後乘坐磁懸浮列車，朝着市中心而去。
五十年時間，足夠一個普通人，走完自己一半的人生。
時至如今，柯玉書已經九十多歲了。
他沒有覺醒魔法，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好在有足夠的科技延壽，才讓作爲胡濤左膀右臂的他，能超長期服役，直到啓示錄戰爭結束之後，才選擇了退休，在京城的敬老院。
胡濤來到敬老院門口，神情自然地看着裏面。
柯玉書已經老了很多，滿頭稀疏的白髮，鬆弛的皮膚上面佈滿老年斑，只能依稀從長相上，看出那個正在太陽下面發呆的老人，就是他曾經的老戰友。
相比之下，覺醒魔法，已經達到九階的胡濤，外貌依然停留在五十多歲的樣子，看上去年輕了很多。
可他的實際年齡，卻比柯玉書還要大。
今年已經一百多歲了。
走了過去。
安靜地坐在柯玉書身邊。
柯玉書這才轉過頭，看着胡濤很久，眼睛突然冒出光芒：“總司令，你來看我了嗎？”
胡濤和藹的笑道：“我來看看我的老戰友，有沒有變成老年癡呆”
柯玉書突然來了精神，挺了挺胸膛道：“我只是有點閒，在這發呆而已，怎麼可能老年癡呆。不信的話，你讓我回軍隊，看我還能不能像個年輕人一樣做事”
胡濤打趣道：“你要是再回到軍隊做事，說不定我也有機會退休了”
“怎麼，難道總司令想把你的位置，讓給我嗎？”柯玉書帶着笑意說道：“這樣也不錯，我當了一輩子副手，居然能夠在九十多歲後，還能坐上總司令的位置”
胡濤樂呵呵道：“好啊，要不，現在我就簽署文件，正式把總司令的位置交給你”
看着胡濤樂呵呵的樣子，估計是在逗老朋友開心。
柯玉書長嘆一口氣，又突然說道：“我老了，也該把位置空出來，讓年輕人去做。而且總司令覺醒了魔法，壽命比我長多了，也需要年輕人才能幫助你”
胡濤看着大門外面，人來人往，像是發泄一樣，突然脫口而出道：“去他的總司令，誰愛幹誰去幹，反正老子已經不想幹了”
“怎麼了？”柯玉書露出意外的神色。
胡濤沉默了一下。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長吸一口氣後，轉移話題道：“沒什麼，只是這段時間壓力有點大，感覺還不如以前來的暢快，那時候我可以毫不猶豫，爲了心中的理念去戰鬥，也能問心無愧的去面對年青一代”
柯玉書跟隨他多年，早就知道胡濤是什麼脾氣，也順勢感嘆道：“對啊，雖然戰爭很殘酷，無數人前赴後繼犧牲在戰場上。
不管是你也好，我也好，義無反顧踏上戰場的年輕人也好，我們當時，都是在爲了守護人們的未來而戰。
那段歲月，真的很難讓人忘懷。
不過現在也不錯，戰爭結束了，大家終於有機會喘口氣，好好的活下去了”
天上的陽光暖洋洋的。
柯玉書的眼中，既有緬懷過去，也有對未來的嚮往。
胡濤瞳孔卻收縮了一下，一絲痛苦的神色，隱晦的被他掩蓋了下去。
旋即。
柯玉書又說道：“總司令，還記得我們以前看好的那個年輕嗎？”
“衛青，是叫這名字吧！”
“第一次聽到這名字，我就覺得，是不是老祖先們，專門在危難的時候，派他來守護這片大地人。
胡濤道：“當然還記得，那時候我就看出，他眼中一直帶着光芒，是個天生爲了守護而生的人，我還想過讓他在以後，來接替我的職位呢！只可惜——”
兩人突然又陷入了沉默。
衛青在啓示錄級戰爭的時候，犧牲在了戰場上。
這次沉默的時間很長。
直到胡濤主動打破沉默，道：“別說這些了，逝者已逝，我們只能緬懷，而我今天，只爲了來看看你而已”
柯玉書也立刻轉變神色，起身道：“那你早說嘛，而且我這裏，還私藏着一件好東西，難得總司令今天有空來看我，不如，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們兩就把他享受了”
“什麼好東西？”
“半罐茶葉”
“好你個柯玉書，明知道司令我最喜歡喝茶，你居然還藏着半罐茶不拿出來，此事，當罰”胡濤笑眯眯道。
他的視線。
一直看着老夥計後背。
柯玉書曾經筆挺的腰桿子，因爲上了年紀，已經有點彎了。
但在生命最後的旅程，胡濤來看他，讓他很開心，道：“那就罰我陪總司令，一起喝茶怎麼樣？”
“就這麼辦！”
不久後。
柯玉書拿出珍藏的半罐茶葉，點燃小炭爐，親手泡好了兩杯茶。
胡濤喝了一口茶水。
茶葉的香味，入口之後的微苦，都讓他陶醉。
他已經很久沒有喝茶了。
現在茶葉也是非常奢侈的東西，每喝掉一口，都會少一口。
柯玉書也抿了一口，享受着茶水的味道，道：“總司令，你說以後，我們人類還能像以前一樣，把失去的一切都拿回來嗎？”
“會的，遲早有一天，我們的子孫後輩，會把我們今天失去的一切，全部都拿回來”
胡濤堅定地說道：“那時候，我們再也不會缺衣少糧，不會因爲要讓誰活下，選擇去犧牲誰，也不會因爲覺得喝了一口茶，就感覺到奢侈。
這種東西，到時候，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喫飯想喫多少，想喫什麼，那就去喫多少，就去喫什麼”
他的眼中露出了嚮往的神色。
柯玉書也同樣如此。
兩人就這樣。
一起度過了整個下午。
太陽西斜。
胡濤才說道：“我今天過得很愉快，就先回去了”
柯玉書把半罐茶葉遞給他道：“司令，這茶葉，你帶回去，等嘴饞的時候，再喝一口解饞”
胡濤看了一眼問道：“那你呢？”
“我不怎麼喝茶，司令只管帶走就行了！”柯玉書道。
胡濤想了一下，建議道：“我看，還是把這東西繼續留在你這裏，這樣我以後纔好找看你的藉口，來這跟你再喝喝茶，打發一下時間”
柯玉書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那就一言爲定，司令以後可要經常來看我啊！”
“這是當然的！”
兩人擁抱了一下。
胡濤就像來的時候一樣，神色正常的走了。
柯玉書喜笑顏開收拾茶具。
一切都是那麼正常。
就在他端着茶具，返回屋內的時候。
驀然。
啪嗒一聲——
整套茶具落在了地上，摔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