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閥在礦工面前當衆懲罰出逃者,雖然整個過程一言未發,卻完全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有很多懷揣着的出逃心思的人,在看到那些人被剁腳趾,砍頭顱以後,便徹底打消了心思,畢竟好死不如賴活着,否則折騰到最後,受傷害的還是自己。
又是一個星期過去,長時間超負荷勞作讓友天賦和林立東也沒了最初的精神,置身於礦洞之內,猶如機器人一般舞動着鐵錘鎬頭,他們的眼神也跟老龐越來越像。
在一個新的早晨,槍聲又一次提前響起,所有礦工起牀排隊集合在平臺。
但這次並沒有人逃跑被抓住,所有礦工站在平臺前等待片刻,幾輛吉普車從山脊道路開了進來,隨即從車上下來一個黑人和幾個小弟。
老龐悄聲解釋道:“那個黑人就是這座礦山的幕後老闆,人稱黑牛。每隔一個月他都會到礦山來巡邏一次,看看礦工們的狀態,以及礦山最近的出產效益。
開心的時候,可能會獎勵大家加餐,不開心的時候,也可能一天都沒有飯喫。
別看這傢伙長的黑了吧唧,一副傻大個模樣,其實他非常厲害。舞刀弄槍暫且不說,單是語言他就掌握了好幾種!
這裏的礦工人種繁雜,語言衆多,他都與之進行過交流。單是我親耳聽過的,他會說英語、日語、漢語、朝鮮語、俄語!
你們進來之前,他上一次來礦山,還跟一個韓國人說了半天,雖然不太流利,卻也能正常交流!”
友天賦細細打量那黑人,發現他眼神凌厲,體態魁梧,從頭到腳一身的肌肉,光禿禿的腦袋好似個煤球,一雙眼睛如同鷹眼一般犀利尖邃。
下車以後,黑牛擡頭掃視,將面前每一個礦工都看了一遍,隨即轉過身子,跟領頭的軍閥說了幾句什麼,上車離開。
黑牛一走,所有礦工都鬆了口氣,因爲大家也能看得出來,今天他的心情不錯,衆人不奢求有什麼額外獎賞,只要能按時喫飯就已經十分滿足。
可能是因爲最近一個月產量較高,當天晚上軍閥就給礦工們加了餐,除了大鍋裏的每人一碗稀粥之外,居然還多了一個白麪饅頭!
白花花的饅頭在旁邊桌子上堆成了小山,香味隨風飄散,礦工們累了一天,眼神都開始渙散,可嗅到那股香味頓時又有了精神,跟隨着隊伍一點點前進,眼珠子始終死死盯着那些饅頭。
領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份,林立東一口就喫下去半個,一邊狼吞虎嚥的咀嚼一邊輕聲苦笑:
“真他媽沒想到,這些個咱們平時都不願意喫的破饅頭,在這裏居然已經算是人間美味。不得不承認,這特碼是我這輩子喫過最香的一個饅頭……”
友天賦沒有將饅頭全部喫掉,而是留了一半捏成個面球攥在掌心裏,等回到木屋以後分成三份,一份給老龐,一份給林立東,一份留給自己。
三人並排坐在牀板,背靠牆壁,一手捧着那半塊小小麪糰,一手從上面輕輕掐下來綠豆大的小塊,送進嘴裏細細回味。
被抓進礦山的這些日子,雖然日夜勞作,身體疲乏,但心裏能想的事卻多了起來。
從老龐口中得知菲利斯園區內部的祕密以後,友天賦這才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爲什麼同爲中國城大佬,陳東,謝建南和王曼兮爲什麼會選擇避讓三分。
畢竟他背後有軍閥勢力支撐,而且胳膊伸的很長,倘若真的起了爭執,三個人加起來都未必斗的過一個菲利斯……
深夜躺在木板上,林立東沉沉嘆了口氣:“天哥,咱們被賣到這種地方,你說建材廠那幾個傢伙是不是都快急瘋了?”
友天賦苦笑道:“那還用說,小光,阿杰,安靜,還有語兒,即便咱們消失了這麼久,估計還在滿城奔波的尋找呢。
我現在只希望他們別去招惹菲利斯,否則再要有人出點什麼事,咱好不容易做起來的這些努力,就全都完了……”
“放心吧,那幾個傢伙也不是傻子,如果能打探到咱們的消息,應該也知道菲利斯是個難纏的主,尤其光哥和阿杰,這倆貨一個比一個精明,我相信他們不會魯莽行事。
否則,用不了這麼長時間,早就被賣進礦山跟咱們團聚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響起一陣雜亂之聲,接着木屋房門被打開,兩束光芒隨之亮起。
藉着手電光亮,就看到有幾個人影被軍閥押送到近前,十分暴力推進木屋,隨即將房門重新閉合,轉身離去。
月光之下,只見那是六個人影,多半也是被賣了身的礦工。
這些人跟友天賦和林立東剛剛進來時的狀態差不多,被反綁着雙手,兩眼一抹黑,爬起來以後一邊掙扎一邊觀察四周,臉上盡是驚慌和恐懼。
老龐就像是‘新人接待員’一樣,見狀立刻湊了過去,一個一個幫忙解開手上的繩索,然後把大概情況介紹一遍,讓他們自己找地方休息。
林立東也伸着脖子看了看,沒聽見熟悉的聲音,這才微微鬆口氣,重新躺回到牀板上:“媽的嚇死我了,這要是真遇上光哥和阿杰,我這鼻子下邊可就變成開了光的烏鴉嘴了……”
幾個新人聽老龐說完當前處境,並沒有選擇安靜的休息,有五個湊在一起開始商量着如何逃跑,根本不相信自己會被困在這裏一輩子。
唯獨剩下的那個人影,默默退到房屋角落,手腳蜷縮隱入黑暗,接着便再也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