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未免有些不合約定。
祝凱難免會多想，三山這般究竟是在做什麼？
面對祝凱這樣的質問，阿杰撓了撓頭。
對於他的職責權限來說有些難以回答，畢竟所有的合約內容不歸他管。
阿杰當着祝凱的面撥通了三山負責人老驢的電話，轉述了祝凱的問題然後打開了免提。
“您好祝董。”
老驢的聲音透過手機的話筒傳出來多少有些失真，夾雜着滋啦滋啦的雜音，聽不大清楚，阿杰伸手把手機的聲音調到最大。
祝凱一時沒有說話。
他的祕書看了阿杰一眼，暗暗搖頭，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好歹這也是病房。
雖說現在周邊沒什麼人，但這明顯也不是能放在明面上說的事情。
他伸手代勞取消了免提，拿起手機雙手遞到祝凱手邊。
“勞煩你給我一個合理解釋。”
祝凱接過直接發問，臉上帶着些許懷疑。
老驢那邊也並沒有祝凱想象中的慌張，對答如流，爲祝凱解答疑問。
“當時合約上寫的很清楚，交付替身之後還會有一段時間進行過渡。爲的就是怕交付出去三山徹底放手不管，企業這邊接手整理收集信息的經驗不足，造成部分信息斷檔。”
老驢的語速不緊不慢，一字一句都清楚地傳到祝凱的耳朵裏。
“如果您有疑問，可以翻看當時的合約，無論是最初的那一版還是四年前新籤的那一版，這一條都是在的。”
這種解釋聽上去合規合矩。
簽署的合約白紙黑字且一式兩份，還能作假不成。
不過最初簽訂合約起碼也是十幾年前，上面什麼內容祝凱已經記不大清楚。
但四年前的那一份，祝凱分明是細細讀了的，卻也記不清究竟哪裏有過這樣一句話。
他正努力回憶，卻聽老驢說：“我這邊空口無憑無論怎麼說您也不會信，這樣，如果您確認了之後還是覺得這個過渡期不合理，可以再聯繫三山，我們會立即撤走人手，不再爲替身提供關於祝星繼承人的任何內容。”
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祝凱只能暫且應下。
無非是回去再仔細看看罷了。
“知道了。”
祝凱掛了電話，祕書從他手裏接過手機，還給阿杰。
阿杰笑眯眯地把手機收了回去，把橫在桌上的筆拿了起來，特意放在他帶來的那幾張紙上該簽名的空白。
這種被人推着行動的感覺讓祝凱覺得很不舒服，他龍飛鳳舞地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把筆一丟。
“行了吧？”
祝凱壓根沒打算把攤開的那幾張紙遞給阿杰。
阿杰並不生氣，彎着腰把盡數收走，重新裝回那個皺皺巴巴的牛皮紙袋子。
“那我這邊就先回去了。”
“等會兒。”
祝凱把阿杰叫住。
阿杰不明所以，停下腳步轉身問：“您還有什麼指示？”
祝凱的眼神落在齊必成所在的那間病房的門上。
阿杰第一次聽說“替身回收”這個詞兒，覺得有些新鮮，不由得臉上掛了笑。
“本來替身交付之後，他們和三山就沒什麼關係了。至於不想要了或是用不着了，該怎麼處置，是您這邊該考慮的事情。當然，如果您這邊沒有合適方式渠道的話，三山倒也不是不能代爲處理。就是這售後服務……”
阿杰頓了頓，把大拇指和食指搓在一起。
雖然他沒有把話說全，但是意思還是傳達到位了。
不是合約裏包含的東西，都是需要用錢操作的。
誰都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三山行事鬼魅一樣，這一套也行得通。
祝凱深吸一口氣，頗爲煩躁地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他早就認識到，三山基地到底也是經營着一門生意。
和其他可以見光的生意性質雖然不同，但歸根結底都是用錢說話。
不過這樣也好，拿錢做事總比欠下人情靠譜的多。
祝凱也沒什麼要問的，用眼神示意祕書送客。
祕書得了祝凱的指示，走在阿杰身前，保持一個身位的距離引着他向電梯那邊走去，正好路過齊必成和祝詠之所在的病房。
阿杰沒有繼續跟上，反倒是停下往裏面瞄了幾眼。
兩間挨着，都是一樣的安靜，隱隱約約能聽到裏面儀器運作的“滴滴”聲。
祕書向前走了一段，突然發覺嗒嗒的腳步聲好似少了一人，這纔回頭。
阿杰正左邊這間看看，右邊那間瞧瞧，在走廊裏磨蹭。
祕書快步走了過去，保持着客氣的語氣低聲道：“這邊請。”
阿杰瞥他一眼，笑了笑說道：“好的。”
他臉上輕鬆愉悅的表情和身上這一套死氣沉沉的黑西裝並不怎麼搭配，在祕書眼裏看來多少有些違和。
恰巧此時有醫生來查看病房裏的監護數據，見他們二人站着擋住了門，小聲說了句“借過”。
大概是聲音太小，沒人搭理，他不由得擡高音量又說了一次。
阿杰聽聞立即後撤一步把位置讓開，順嘴問了一句。
“現在情況怎麼樣啊？”
這醫生在vip病區待的時間久，自然也是懂規矩的，他並不認識阿杰是誰，壓根沒有理他，裝作沒有聽見一般徑直推門進去了。
阿杰這般被無視有些憋屈，轉頭對着祝凱的祕書又問了一遍。
“所以，他們情況都怎麼樣啊？”
祕書也沒有回答，除了保持着爲他引路的動作之外，也是默不作聲。
阿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剛聽你們董事長那麼問，我還以爲那個替身活不長了，要我們三山幫忙處理後事。嘖，還說什麼回收，倒不如直接問我有沒有合適的地方把人埋了，說的那麼隱晦幹什麼，讓人猜東猜西的。”
祕書平日多少也爲祝星集團做過些不上臺面的事情，但聽人這麼直白地說出來還是第一次，只覺得眼前這人並不簡單。
見祕書不搭腔，阿杰晃着腦袋繼續說道：“這麼看來的話，倒是我們把車禍安排的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