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情況大不相同。
別說李信元這位祝星法務二組的組長還在祝詠之身邊呆着，目前來看只是一對二。
但要是祝詠之往外那麼一招呼，說不定能喊來十好幾個健壯的護工。
那些人不得在祝家少爺面前好好表現。
到時候顧千辰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李信元認識的雜七雜八的人多，從各個地方聽說過的下屬反抗上司的故事也多，真沒有幾個人有好結果。
雖說他和顧千辰並不熟，但還是想給這位硬氣的祕書指條明路——遭了主子厭棄，或是早就厭棄了主子，大可以一走了之，從此永遠擺脫束縛。
花花世界那麼多選擇，何必吊死在祝星這一棵樹上。
顧千辰本人對自己都那麼狠，去哪一行不能發光發熱？
“不懂，真的不懂。”
李信元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自言自語地搖了搖頭，重新把視線投回用眼神交戰的“祝詠之”和顧千辰身上。
兩個人還在隔空對視。
要是怒氣值可視，估計現在能在空中撞出噼裏啪啦的火花。
齊必成不知道顧千辰爲什麼帶着那麼大脾氣來，但是以他目前的身份，總不能當着李信元的面，犯些自報家門的低級錯誤。
此時顧千辰把他當成祝詠之那般狠狠瞪着，齊必成也只能端着架子瞪回去。
要是能用眼神說話，齊必成早就想把“祝詠之已死”的消息傳達給顧千辰，讓他也跟着一起高興高興。
畢竟這是在國外，他倆都做過的白日夢。
只可惜顧千辰沒有讀心術……
齊必成瞪得眼睛發酸，心裏浮上一絲焦躁。
齊必成從門診那邊回來，就一直把冰袋握在手裏，此時他的手已經被凍到失了知覺，指關節都感覺有些伸張不開。
齊必成狠了狠心，決定結束朋友之間這場無謂的眼神爭鬥。
“媽的，你那是什麼眼神！沒事就他嗎趕緊滾，看你都覺得晦氣。”
齊必成把手裏的冰袋砸向顧千辰。
雖然他的表現仍有些歇斯底里的成分在，整這一出的動靜不小，但還是留了些勁兒，不至於真的傷到顧千辰。
手裏的冰袋扔得挺高，但距離着實沒有多遠。
顧千辰沒想到“祝詠之”會先發制人，他站在原地目測了一下那玩意的落點位置，發出一聲嗤笑，壓根沒打算躲。
於是，那坨被凍得結結實實的冰袋落在顧千辰身前。
因爲冰袋的表面沾了凝成的水珠，剛一落下就滑溜溜地在光潔的地板上旋了兩圈，最後靠在顧千辰的鞋尖。
顧千辰低頭看了一眼，也沒多想，對準了“祝詠之”地腦袋，擡腳把這份冷冰冰的大禮還了回去。
那玩意終歸不是皮球，踢起來並不能精準命中“祝詠之”那張囂張得過分的臉。
顧千辰那一腳實實在在用了力氣，只不過那塊冰坨子凍得多少有些凹凸不平，並沒有按照顧千辰原本設想的方向直直回到“祝詠之”那邊。
而是歪到了一邊，重重地撞在病牀的牀腿。
“噗……”
李信元沒憋住笑，見“祝詠之”轉向他的臉陰沉地像是要發火，趕緊仰頭望天。
李信元本以爲顧千辰那流暢的動作，怎麼着也能來一發精準的射門。
結果整這一出，多少有些好笑。
顧千辰對李信元的嘲笑不以爲意。
說到底李信元還是個跟班，祝家人從來只爲了自己，區區一個小跟班又以爲自己能蹦躂多久？
“您也小心些。”
顧千辰對李信元說道，然後又看了眼前的“祝詠之”一眼。
“和少爺捱得近的，可沒幾個落到好的。”
他此時的表情似有濃濃悲憤。
“無論是誰。”
李信元壓根沒把顧千辰這話放在心上。
威脅而已，不痛不癢的，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
李信元又沒打算以後也跟着祝詠之混，這句話對他可沒什麼用。
但是落在齊必成耳邊，就是另外一層解讀。
齊必成從未見過這樣的顧千辰。
之前顧千辰作爲祝凱的隨行祕書也好，還是後來在國外跟着祝詠之也罷。
在齊必成眼裏，顧千辰的情緒壓根沒有像今天這般顯露在外，也不知道他今天在來之前喫錯了什麼藥。
齊必成之前和顧千辰關係不錯，自然對他也有些瞭解。
顧千辰爲了讓自己的母親顧管家早日從祝家擺脫，一直努力工作，認真搞錢，以至於長時間忍受着祝家父子的無禮與傲慢，盡力完成他們交代的任務。
雖說顧千辰有時確實有抱怨，但也只是背後和齊必成說說。
表面上，顧千辰彷彿永遠是那一套進退有度，細緻周到的模樣。
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屬實是難得一見的失態。
難道……
齊必成從顧千辰方纔的話裏咂摸出來一絲別的味道。
他剛剛說“無論是誰，沒幾個落到好”。
原本齊必成以爲，這是顧千辰拿自身經歷現身說法，給李信元這個後輩的忠告。
但是風涼話一般的忠告和顧千辰表現出來的狀態並不相符。
這中間更大的可能。
那個“和少爺捱得近”且“沒有落到好”的人，說不定是在說齊必成——祝詠之的替身已經死了。
可顧千辰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齊必成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很明顯顧千辰這次找來，帶着和“祝詠之”徹底翻臉的意思，更多的是爲了給齊必成打抱不平。
齊必成的心裏生出了一些暖意。
這個世間，竟然還有人惦記着自己，倒是沒有白認識顧千辰這個朋友。
雖然，齊必成現在還不得不繼續騙着他。
“你他媽說完了麼？”
齊必成裝作惱火，上前作勢要打顧千辰。
沒走幾步齊必成故意表現出腿腳無力，步伐虛浮，整個人搖搖晃晃的。
“誒呦誒呦，有話好好說。”
李信元這次倒是沒有瞎摻合，反倒是在兩人中間當起了和事佬似的，趕緊上前把齊必成扶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