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此,但是祝凱也不可能就這麼絕情地立馬答應。
好歹桌子上還有這麼多雙眼睛看着他呢。
總不能因爲即將甩掉多年的包袱而被人輕易看出來意圖。
祝凱少不得和他們拉扯幾下。
“這麼多年,我也沒有因爲盈利情況說你們的不是,倒也沒必要算這麼清楚。”
祝凱斜靠在椅背上,吸了一口煙,緩緩說道:“都是一家人。”
別人是怎麼想的,齊必成可不知道。
但是當他聽見祝凱提及“一家人”的時候,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祝凱是什麼人?
連親兒子的骨灰都是隨手揚了的冷血傢伙,還能真的爲這些弟弟着想不成?
別看祝凱說得多麼冠冕堂皇,若真是不想算那麼清楚,又何必在話裏非要加上“盈利情況”這四個字。
生怕祝嶽和祝哲不反思每年報表上的赤字似的。
看得出來,祝嶽想開口講上兩句,但是剛有動作就被祝哲扯住了袖子。
“就是因爲親兄弟纔要明算賬,我們總不能一直給大哥添堵,要是再往後,兩個叔叔讓詠之犯愁,那不就更難看了。”
祝哲很是誠懇地對祝凱說道,末了還看了他嘴裏所說的“祝詠之”一眼。
齊必成面上沒有什麼波瀾,依舊保持着沉默。
這也不是他能插得了嘴的事態。
祝凱像是被祝哲這句話勸動,一支菸燃盡,這才終於開了口。
“那行吧……你們要是已經商量好了,我也只能盡力配合。年後我會安排人,和你們對接這件事。”
祝凱嘆了口氣,緩緩起身,回了書房,把因爲兄弟分家而感傷的情緒表達到位。
祝嶽和祝哲見狀,對視一眼。
他們的臉上竟然都有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鬆。
在座的三個女人明顯不在狀態。
想來她們誰都沒有料到會在大年初一這一天,在飯桌上就把家給徹底分了。
祝岳家的和祝哲家的都還沒反應過來,而王麗則是對祝凱表現出的理解大度嗤之以鼻。
她歪向齊必成這邊,側過頭對着他耳語道:“你爸應該早有這個打算了。你的兩個叔叔說是爲了你才主動提出來,若是你以後接手了祝星,對他們也多關照一點。”
齊必成的目光在祝嶽和祝哲臉上逛了一圈,做出一副承了大情的樣子,點了點頭。
關於齊必成頂着祝詠之的身份能不能順利接手祝星,都不用畫問號。
齊必成自己也知道,祝凱那邊應該還有別的計劃。
他暫時只想着眼於現在。
祝嶽和祝哲到底是因爲什麼一定要和祝凱分道揚鑣,這一點齊必成還得再想想。
這個時候他突然又想起三山來……
隨後這個念頭就被齊必成按了回去。
用自由換來的情報,不要也罷。
祝凱把自己困在書房,直到祝嶽和祝哲兩家回去都沒有出來。
王麗替祝凱找了個理由,說是他一時難以接受,讓他們理解一下。
在回去的路上,祝揚名終於憋不住了,一股腦地把疑問全都扔給了他老爹祝嶽。
“爸,您和我叔到底是怎麼商量的?怎麼突然就說要從祝星集團脫離出來?
之前您不是說那家公司一直沒什麼太大起色麼?這往後要是成了咱們自己家的,到時候入不敷出,沒有人給你兜底又該怎麼辦?”
祝嶽的妻子也是一肚子的困惑,就等着祝嶽解答。
祝嶽靠在後座上,看着車窗外閃過的高高矮矮的塔吊,一改在祝家別墅時卑微的姿態,頗爲得意地對祝揚名說道。
“有些傳聞不是空穴來風,但凡能傳出來,就有它能傳出來的道理。”
這話說得不明不白的,祝揚名一時沒能明白祝嶽這話到底能回答他剛剛提出的問題中的哪一個。
祝揚名疑惑地“啊”了一聲。
祝嶽自信滿滿地接着道:“你叔比我消息靈通點,他說雲都內部其實已經有點亂套的跡象,也就是表面硬撐着。
之前雲都和祝星合作的那個新都市項目耗資巨大,分明就是個無底洞。短時間內看不出什麼,但誰能料到以後如何?
到時候雲都那邊斷了資金鍊,如果說這項目還要繼續,缺的部分不得是你大伯的祝星集團補上。
那可不是小數目啊!不得舉集團上上下下所有人之籌錢?
你覺得我們捆在一根繩子上能落得了好?不如早早脫離祝星的名頭。
還有啊,哪有你想的那麼入不敷出?數字是能作假的,你當你老爹傻的麼,錢當然還是得進到自己錢包裏纔是真。
再說了,以後就算這公司經營不下去了,倒閉了、賣了還是不要了,咱們家不還有你麼?你不會徹底不養你老子吧?”
祝嶽自己說着說着上了頭,猛地坐直捶了兩下祝揚名的座椅。
“人家開車呢你幹嘛啊?”
祝嶽的媳婦攔住了祝嶽。
祝揚名趕緊回話,道:“確實,早跑早好,沒事的,咱家有一個賺錢的就行了”
祝嶽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重新看向窗外。
祝揚名在後視鏡裏瞄了一眼和往日形象沒有任何區別的祝嶽,收回了目光繼續開車。
他老爹這一輩兒的事情祝揚名並不想摻合。
雖然祝揚名很感謝祝凱在他創業的最初爲他提供了很多便利。
但不代表祝揚名現在可以愉快地接受本就不是什麼經商的料的老爸,在他大伯祝凱那邊表現地矮人一頭,時刻被踩一腳。
祝揚名平日沒怎麼見過祝嶽和祝凱如何相處。
今天親眼目睹之後,心裏確實不怎麼舒服。
不管往後的事情會不會按照祝嶽的預想發展,這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既能讓祝星化學脫離祝星集團的約束。
往後祝嶽又不用對着祝凱低聲下氣。
祝揚名倒是覺得一舉兩得,甚是舒坦。
在面對利益的時候,人就沒有爲自己算糊塗賬的。
更何況都是些沾染了銅臭味的生意人,說到底都是各懷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