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了兩聲喇叭還不夠,趁着等紅燈的間隙,捏了捏眉心。
李信元想。
終究還是得在這父子二人中間找準一個人纔行。
他可不想落得一個悽慘的結局。
但具體實施起來應該並不容易……
李信元一邊開車,一邊在腦子裏天人交戰。
時不時的點剎晃得齊必成的腦袋暈乎乎的,喫飽了的腸胃也不怎麼好受,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李信元。
正好撞上了李信元從後視鏡上觀察他的目光。
四目相接。
兩人無語。
一時尷尬。
這等場面有些離譜。
李信元迅速把目光收回。
爲了掩飾自己地心慌,他乾脆打了方向盤,平白無故地在兩旁都空蕩蕩的四車道上換了個車道。
齊必成自然不知道李信元是在爲他自己考慮,糾結自己到底該跟誰混的問題。
只不過齊必成覺得李信元的眼神帶着些許試探,還以爲他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
“你老看我幹嘛?”
齊必成現在頂着祝詠之的身份,面對李信元一點都不藏着掖着,一如既往地開門見山。
李信元總不可能把自己立場的搖擺不定吐露出去,急忙找了個由頭,試圖轉移“祝詠之”的注意。
“我在想啊,祝少。你光給你們部門把咖啡機配了,這要是其他部門知道了,多少有些區別對待的意思。”
看到“祝詠之”像是在思考自己的話,李信元鬆了一口氣。
齊必成皺眉。
他尚且爲了這一臺咖啡機編了個理由,試圖給祝凱做出合理解釋,又怎麼敢搞這麼大動作,給祝星集團上上下下那麼多部門全部把咖啡機配齊。
齊必成是什麼身份?
這要是讓祝凱知道了可還得了?
“其他部門我可管不了,要買也是採購部統一採買,用我的錢像什麼話啊?”
齊必成雙手抱在胸前,望向窗外,直到開到了祝星集團的地下車庫,他才後知後覺地問了一句。
“錢你付的?發個數,我到時候打給你。”
李信元順嘴應了聲“好的”,便不再多話。
他們二人直接從車庫坐上了電梯。
電梯差不多在每一層都要停一次。
只不過每當電梯門打開,那些人一看到李信元吊兒郎當地兩手撐在電梯裏的欄杆上,袖子捲起,大方地展示着他的紋身時,都選擇尷尬地微微一笑,閃到一邊等另外幾部電梯。
齊必成覺得可以理解。
在他看來,李信元這造型確實不像在祝星集團打工的。
更像是來祝星集團要債的。
不過李信元這造型也挺好,倒是讓齊必成沾了他的光——一直到15層,電梯裏也就他們兩個人,一點兒也不見有多擁擠。
李信元把“祝詠之”送出了電梯,跟到了輿情管理部的大門口。
他對着最遠端的一部電梯門努了努嘴。
“也多虧有我,不然咱們小祝總可得擠電梯咯。”
李信元把特意捲起來的袖子放了下來,繫好釦子。
祝星集團本部的電梯算不上少,但是架不住人家員工多啊,上班下班時候電梯間的場面和早高峯的地鐵站差不多。
齊必成早上上班的時候雖然是爬着樓梯上去的,不過也見識到了大排長龍的景象,大概能想象得到。
李信元湊到齊必成身邊小聲道:“所以我從來不踩着上班點來,能溜也是提前就溜。不過我看你……要是天天跟着咱叔上下班,說不定能混那部電梯坐坐。”
齊必成側過頭去看了一眼那部不屬於普通員工的管理層專用電梯。
李信元這次可是說錯了,那部電梯,早上祝凱可沒打算讓他跟着一起進去。
李信元還在那邊爲“祝詠之”的準時上下班而感慨。
“你真得和他們一樣朝九晚五麼?”
齊必成表示無奈地點頭。
李信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
齊必成確實說了要待到下班點才走的話。
不過只是因爲祝凱早上來的時候特意提了,要和他一起下班,看樣子是有話要和齊必成說。
齊必成覺得有些緊張。
今天的突發行爲像是順水推舟一般,因爲薛一池而激發出了些靈感。
不過歸根結底,齊必成或多或少也是有點心血來潮的意思在。
他想要試探一下祝凱——這位祝星集團的領導者,會不會允許齊必成這個冒牌貨在他安排的部門裏小打小鬧,搞些小動作。
關於那個咖啡機。
齊必成在回來的路上纔剛剛編好一套說辭。
無非就是那個部門對祝詠之的評價不算好,爲了扳回一點原本祝詠之的名聲,避免他們在私下亂傳。
聽上去十分合理。
但真要擺到明面上來說,有些牽強。
齊必成是怕祝凱覺得他區區一個替身,這般作爲相當逾矩。
畢竟齊必成就算回爐重造,他也不可能變成真正的祝詠之。
說是扳回祝詠之的名聲,放到祝凱那邊,怕是會理解成齊必成在給自己的臉上貼金。
有點說不過去。
齊必成突然沒了和李信元掰扯的興趣,好歹得再找點其他說頭。
“你也回吧,有事再找你。”
李信元這邊等着電梯,齊必成就已經轉身進了輿情管理部的大門。
李信元“嘖嘖”兩聲,搖了搖頭。
“什麼時候能坐上高層專用的電梯喲。”
他自言自語道。
齊必成回來的時候,落在他身上的那些目光明顯和早上出去的時候不太一樣。
以及部門裏飄散着若有若無地咖啡香氣。
齊必成挑了挑眉毛。
他們倒是接受得挺快。
他的臉上還是掛着不屑的表情,慢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工位那邊去。
只不過在路過茶水間時,他差點和從裏面出來的人撞在一起。
齊必成的反應很快,先是後撤了一大步避開,然後往旁邊擰過身子快步上前,也不忘伸出胳膊,把端着咖啡出來的那人的手臂扶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