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必成問道。
老驢在一開始用地的時候頻繁找過齊必成和雲連。
但是在正式動工之後，就沒再怎麼單獨約見他們兩人。
三山新基地的進度還是齊必成從半路退出的張浚嘴裏問出來的。
雲連聳肩，然後說道。
“那肯定，不然三山基地平白佔那麼大地方幹嘛，甚至還專門建了個溶屍的池子，之前那個基地肯定是用不上了。”
她說完自己都感覺一陣惡寒。
先前三山基地好歹是把那些淘汰的替身埋遍山野，給那些失敗品留個全屍。
現在卻是換了個處理方法。
一旦進了三山基地的大門，被吞進去就連骨頭渣都不留。
徹底抹去他們曾經作爲人的存在。
何其殘忍。
齊必成曾經經歷過一次死亡，此時聽到三山基地的處理方法，不由得心臟一滯，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他定定地看着雲連，冷不丁低頭笑了出來。
“我未來要做的事多少有些兇險，犯不上雲大小姐跟着我一起衝鋒陷陣。就算我沒有做到一擊必中，中途敗下陣來，您也得好好保存實力，另作圖謀纔行。”
齊必成這句話裏用的稱呼有些生疏，明顯讓雲連覺得有些不對勁。
沒頭沒腦的，怎麼用上了“雲大小姐”這個詞。
說是陰陽怪氣，看他的表情，卻也不太像。
這讓雲連開始猜測齊必成到底是什麼意思。
要知道，齊必成可從來不說什麼廢話。
雲連心道不妙，當即變了臉色。
“你竟然調查我？”
她一下子猜中了齊必成想表達的意思，難得失了冷靜，對齊必成厲聲質問。
齊必成此時與她正好相反，帶着一絲從容。
“對於受到三山基地幫扶，成功替換原主的那些替身來說，三山基地就是神一樣的存在，三山的指令就是絕對的權威。”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桌子上敲着手指。
“偏偏你我都是異端，我總得知己知彼，纔敢把後背亮給你。”
齊必成自己遭了多大的罪只有他自己清楚。
對三山生出怨恨是必然。
但是雲都集團那邊的雲連，據說是一路被三山推着，一切發展都順風順水，她怎麼也會生出這種離譜的逆反心理？
按常理來說。
非常說不過去。
齊必成之前一直都覺得奇怪。
在他決定和雲雙合作之後，這種奇怪的感覺更甚。
明明答案就在嘴邊，就是出不來的那種感覺。
直到有一天，齊必成無意刷到了一條視頻——兩隻流浪貓長得一模一樣，輪番地混喫混喝不曾有什麼問題。
直到有一天，它們同時出現，讓餵了它們許久的好心人產生了混亂。
他面對的到底是誰。
齊必成終於解開了疑問的結，想明白了問題所在。
爲什麼雲逸安去世，“雲雙”會表現地那般悲傷。
那可不是演戲。
說到底。
雲雙自始至終都是雲雙。
那個叫做“雲連”的替身，說不定纔是墜入懸崖的“雲雙”。
替身趁着她不備對自己出手，不但沒有被害，甚至還將計就計來了一招反向頂替。
一路青雲直上，混到了“樂園”內部，把三山基地的那些人都糊弄住了。
她打着深入敵營的主意，肯定是有所圖謀。
再之後，她遇上了她的同類人。
齊必成和雲雙兩人也算是棋逢對手。
一開始誰都繃着一根弦。
直到互相試探，這才發現他們各自寫着構造雷同的劇本。
四捨五入戰線統一。
他們都是本着從脆弱的內部開始摧毀的原則。
各自擔着的角色不盡相同。
他們現在雖然已經各自站在了祝星和雲都的頂峯，對抗三山基地，還是欠了點。
發起爭鬥的那發信號槍，齊必成準備自己來開。
成功機率和危險程度成正比。
就算齊必成把自己燒盡成灰，也得給雲雙這邊留下希望的火種。
“你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就直白的問你。”
自始至終，身份都沒有變化過的雲雙也不忸怩作態，直言發問道。
“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齊必成一臉正色道。
“算不上萬事俱備，我也需要等等東風。”
雲雙蹙眉。
“什麼意思？”
齊必成看了雲雙一眼，好整以暇地笑道。
“字面上的意思。”
齊必成臉上的笑帶着雲雙看不懂的深意。
他把雙手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撐，支起身子站起來要走。
只不過剛剛走到門邊，齊必成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
他停下腳步，猛地轉過身，對雲雙說道。
“哦對了，給您提前知會一聲。”
齊必成擺出前所未有的鄭重態度。
與其說是和雲雙說話，不如說是認真囑咐。
亦或者是鄭重其事地拜託。
“往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請您切記，務必都推到我的頭上。”
他臨出門前，還不忘再次強調了一遍。
“一定不要忘了，務必，盡數推到‘祝詠之’的頭上。您和雲都集團，自始至終，什麼都不知情。”
雲雙似是知道了齊必成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見齊必成前腳已經邁了出去，急忙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
“你確定？”
齊必成已經打開了門走了出去，聽見雲雙這般問又探了半個腦袋回來。
伴着他的眼眸垂落，對着雲雙點了點頭表示肯定，這才終於瀟灑地離開。
會議室的門緩緩合上。
鎖眼扣在它原本該待的地方。
雲雙不住回味着齊必成方纔說的話，亦是一臉的凝重。
這種心情該怎麼描述，雲雙自己都不太清楚。
她難得生出些惋惜來。
那人明明有大智慧，卻偏偏是個替身。
說到底，造化弄人罷了。
齊必成接下來計劃的事情，正如他偷偷摸摸調查雲雙一樣。
雲雙這陣子也沒少暗暗打探齊必成，她瞭解的也不少，也能猜到個大概。
至於這之後計劃的具體細節，還得看齊必成那邊能呈現出來的是怎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