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就是大約一百左右的女真戰兵不及撤離,被勝捷軍逮住狠狠地殺傷了一氣!
這支精銳剽悍的騎軍,已經在京東和淮南路打出了天下強軍的氣勢,面對完顏宗望本部這些所謂的精銳,下起手來可是沒有半點手軟!
尤其是當他們看到就連馬五山那些義軍都能輕易衝動金軍戰陣,若是他們這些騎軍再不能衝殺十個來回,那可真是妄爲勝捷軍的軍號了。
所以,當顧淵策馬趕到的時候,只看見荒野上已經倒下一連串女真人的屍體。有些人馬的貂帽似乎還被勝捷軍騎士當做戰利品撿了去,只留下女真人光禿禿的頭顱和豬尾似的髮辮,在料峭春風中微微擺動。
宋軍發動得突然,又是在綿延十里的隊列上全面撲擊,雖然這些以義軍爲主力的隊伍未必能真的對金軍造成什麼重創,可短時間內,也讓戰場被分割成了支離破碎的小塊。而勝捷軍控制的這一處戰場,北面是馬擴率領的義軍隊伍還在衝殺,拖住了大約兩個半猛安不及南顧。
西側金軍雖然擊潰了來襲義軍,可看着這支忽然冒出來的宋軍騎軍彪悍曉銳,一時之間竟也不敢上前迎戰,反而是以那兩三百重裝甲士爲核心,列成整然的戰線,擺出一副被動挨打的姿態,順便護住主要的奴隸與汴京斬獲。
所以,這一處小小戰場已經完全爲勝捷軍所控制,戰場邊沿,趙瓔珞帶着幾十名勝捷軍騎士,將一輛馬車團團圍住。那馬車旁散落着七八個女真人的屍身,顯然是剛剛衝鋒之下丟掉性命的倒黴鬼。他們之中也許有成名已久的武士,可面對這些宋軍輕騎快馬,還沒來得及使出半分真本事,就已經倒在地上,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即便是還站着的幾名女真武士,不過也只是僥倖,他們猝然遇襲,大部又已經融入西面大隊軍陣中,眼瞧着是不願意爲了這幾個人過來援手。
他們的身上也沒來得及披甲,唯一的倚仗似乎就是領頭武士以刀挾持着的女子。
顧淵勒馬,特意看了看那被挾持的女子。她身上那條長裙看起來是綢緞料子,在太陽下反射着溫和的光。可這三月的春風依然有些寒冷,她身子只靠這條長裙遮掩,顯然是抵擋不住,身子在風中微微打着顫。
“告訴他們!你是誰!”
見到似乎是趕來一個主事的人,那女真武士當即拿刀威逼着女人,聲音兇狠,面目猙獰。
顧淵與那女人對視一眼,只覺得她的樣子雖然悽美狼狽,可依然是遮不住的美豔動人。
——她的頭髮很長,雍容華貴的髮飾早已在掙扎中散落,額角血痕,還往下滲着暗紅的血。她沒有哭、也沒有驚叫,只是無助地掙扎。黑色長髮披散下來,遮住她半張蒼白的臉。可即便是這樣也能看出她的絕美姿容,宛若清揚。
那女人在威逼之下,深吸一口氣,終於緩緩開口,可聲音冰冷,彷彿是冬日寒冰:“我是……我是——茂德帝姬,趙福金……”
顧淵聽她親口一說,忍不住上下掃視一下。只見那條蔽體的綢緞長裙已經破碎,下身裙襬早已被撕扯得襤褸不堪,露出大腿上道道鞭傷,顯得觸目驚心。
那女真武士眼見着宋軍軍陣中已經冒出了兩員軍將似的人物,終於開始開出條件。獰笑着一把扯開女人的衣領,露出半截光潔肩膀,並且拿刀刃架在肩上,用含混不清的漢話一遍又一遍地吼道:“茂德帝姬!這是你們大宋茂德帝姬!給我們馬,放我們走!”
可出乎意料,顧淵卻似乎頗爲刻意地轉過頭去,從他們身上收回了目光,用一種僞裝出來的平靜問一旁正瞠目欲裂的勝捷軍道:“怎麼回事?”
“稟節度!”一員勝捷軍騎士上前,看裝束像是名什長一類的人物,“……剛纔衝殺過來時候,其他各處金軍都是直接棄守逃散。只有這邊這十幾個人連甲都沒披上,也要死守着這輛馬車,還拼命向把馬車趕去那邊金軍隊列之中。
小的以爲裏面有什麼值錢東西,便帶着兄弟們上前將這車馬截了下來,卻沒曾想衝了兩遍,他們居然從那馬車中拖出一個女人來——嚷着是咱們大宋的茂德帝姬……”
顧淵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強忍着想罵人的衝動——不知爲何,自己帶的這支勝捷軍如今越來越像是一支馬匪!眼前這什長年輕的很,長得文文靜靜看起來像是個讀書人,可話裏話外的意思和那些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也差不多,張口閉口都是錢!
——這哪裏還是他想打造的那支胸懷天下的軍隊?看起來等騰出手來,還是得給他們上上政治課!
不過眼下,他還是得先解決這邊的麻煩。
“小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就先請來了監軍……而後驚動了節度。”那什長戰戰兢兢,總算是將事情來龍去脈說完。他雖然騎在馬上,卻一直低着頭不敢對視顧淵的目光。
顧淵見狀也是輕笑着:“擡起你的頭,盯好那些女真人!老子手底下可不要你這等見了人就慫得唯唯諾諾的孬兵!只要你能去砍金兵的腦袋,哪怕你和老子對罵,老子也照樣罩着你!”
他說完又轉向那邊剩下的五個女真人,開始細細打量起來——這些人顯然也是臨時結陣,只有領頭武士身上穿了身鑲着鐵片的皮甲,剩下的人都只穿着襖子,手中也不過只有兩張牛皮小盾,別說抵擋騎軍衝殺了,便是這周圍圍着的幾十輕騎一人一箭,都能將他們射成篩子。
“那女人真是茂德帝姬,你的姐姐?”顧淵一面盤算着眼前局面,一面問已經策馬走到身邊的趙瓔珞道。
“我……不確定。”
聽到這,顧淵倒是輕笑了一聲:“傳聞茂德帝姬是大宋第一的美人,怎麼你會認不出?”
趙瓔珞白了他一眼,卻也只能硬着頭皮解釋:“太上三十多位兒女,各自有各自住處,像五姐這種溫溫婉婉的性子,自然平時我們也玩不到一起去。
我和九哥平時喝酒耍刀,五姐自然是與王公家的才子們遊園、賞花,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不過是宴會郊獵時匆匆見過幾面,說實話,便是汴京大街上撞見也不一定能馬上認出來,更何況這披頭散髮的……”她說着猶豫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又低聲補充一句,“不過看身段倒像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