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沒有戴冠帽,穿着明黃色的常服,他看着書案上的地圖標記。
“皇阿瑪。”
康熙頭都不擡,“還不睡?”
“兒子憂心此次戰況,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賦詩一首,請皇阿瑪指點一二。”
這話說得皇上有了興趣,擡頭見胤禛手拿一張寫滿字的紙露出好奇,“拿過來。”
胤禛呈上他所作的詩句。
康熙看完之後沒說話,讓胤禛心頭一沉。
他拿過一本書考了起來。
好幾天沒看書的胤禛直接被烤糊了。
胤禛的臉上冒出汗,臉也通紅,被問的迷迷糊糊的。
就在這時梁九功走進來,“萬歲,宵夜準備好了。”
他低頭端着東西進來的時候目不斜視,彷彿沒看到站在地上滿臉通紅的四阿哥。
皇上哼了一聲,“用過了嗎?”
“用過了。”
“那好,過來喫個餅子。”
御廚雖然帶出來了,但是畢竟和宮裏不一樣,晚膳是做得柿子餅。
並不是真的柿子,而是麪點揉成柿子形狀烤成的,裏面是濃濃的奶皮子。
胤禛:……
被您一通罵,誰還能喫下去?得多沒心沒肺?
隨便吃了兩口胤禛就告辭了。
胤禛回到自己的帳篷,蘇培盛一瘸一拐從裏面走出來,他被四爺踢了一腳屁股,只因爲他左腳先邁入帳篷了。
不過出了帳篷蘇培盛便強忍着疼,裝作無事了。
他可不想主子爺受到詬病,要是傳出去,四爺見完皇上回去就打身邊的太監,莫不是四爺對皇上不滿?
他也知道這一腳不冤,畢竟四爺回來的時候臉都黑了。
皇上倒是挺高興的,見胤禛走了,露出一絲滿意的笑,“着周昌過來。”
“是,奴才這就去。”
梁九功心裏納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纔罵人的時候聲音挺大,怎麼四阿哥走了皇上倒是高興了?
莫不是厭棄四阿哥?
梁九功到了周昌的帳篷前,沒想到周昌還沒睡。
他知道周昌是皇上的近臣,字培公,乃是忠良。
“梁公公,這麼晚了可是萬歲叫微臣?”
梁九功一笑,“正是如此,請周大人隨咱家過去。”
周昌雖然沒睡,但是換下官服了,“下官去更衣。”
梁九功拉着他的手臂,“不必了,周大人乃是萬歲所看重之人,皇上必然不會怪罪。”
梁九功心道:你可別磨唧了,不然萬歲等急了該說咱家辦事不力了。
周昌見此無奈,見了皇上就告罪,畢竟穿着一身睡衣也不像樣子。
“恕你無罪,培公,你來瞧瞧。”
周昌不懂,康熙擺擺手,“過來瞧瞧。”
周昌接過紙看了一眼,發現筆鋒凌厲,絕對不是皇上的字,這幾年皇上已經開始寫楷書了,近乎於大成。
但是這是行書,雖然掩蓋的很好,可是周培公依舊能看出此人的心境凌厲一些。
“奴才眼拙,這字倒是不錯,只是不知……”
周昌暗暗點頭,他一笑,“想不到的四阿哥的字寫得如此治好,氣概雄渾,兼之凌厲,卻也有一番獨到之處。”
周昌在二十六年的時候教導過這羣皇子,點評起來自然也合乎規矩。
隨後說了一下內容,“四阿哥憂心戰事啊。”
康熙淡淡道:“字確實不錯,不過還是差些火候,內容倒是也好,辭藻堆砌太過了些,比如這兩句,‘預卜妖氛散,懸知海宇清。彼狂擒子獻,蠢爾倒戈迎。’華而不實。”
周昌看了一遍整詩的內容,“《狼居胥山大閱》
帝爲生民計,狼胥閱大兵。窮荒金鼓震,朔漠旆旌明。
令出山川動,威揚神鬼驚。技嫺百戰勇,恩重一身輕。
預卜妖氛散,懸知海宇清。彼狂擒子獻,蠢爾倒戈迎。
遁去渾無路,爭歸盡布誠。鷹摶驅鳥伏,螳臂駭車行。
不憚疏方遠,惟期邊塞平。濡毫歌懋烈,吉日愧難賡。”(選自《雍正詩集》《狼居胥山大閱》)
周昌讀完之後一笑,“四阿哥文采橫溢,真有狀元之風。”
他看出來皇上心情不錯了,似乎對詩極爲滿意。
“那你高看他了,朕得兒子朕是知道的,頂多考個榜眼。”
周昌暗暗撇嘴:( ̄△ ̄;)
臣就隨口一說,您別當真啊。
隨後幾天的戰鬥都是以大清全勝,噶爾丹統帥得那些小部落只要被抓到基本就是全滅。
胤禛算着時間,估計再有兩個月抓到噶爾丹就能回去了。
宮裏現在情況可好?要不要寫信問一下。
正思忖着,蘇培盛抱着幾封信件回來,“主子,京城來信了。”
胤禛接過信件,第一封是皇額孃的來信,下面是德妃娘娘,然後是…太子?
胤禛微微一愣,太子能給他寫信?
他沒着急打開,拿着信件在帳篷裏踱步良久,太子爲什麼會給他寫信?內容是什麼?
他最近有沒有得罪太子?
這是胤禛心裏想的最多的,太子是半君,乃是大清國未來的皇帝。
不容胤禛不謹慎。
蘇培盛見四爺這樣,他慢慢退出了帳篷。
最後胤禛打開信件後看了一遍才鬆口氣。
不過沒想到他那首《狼居胥山大閱》居然被皇上傳回了太子的毓慶宮,太子看完之後覺得十分不錯,誇讚他學問提升不少,等回來了到毓慶宮,他們探討一下學問,也囑咐胤禛在外照顧好皇上、招呼好自己,照顧好兄弟們。
見相安無事,胤禛鬆口氣。
皇貴妃和德妃的信件胤禛也看了,都是關心之情,不過佟佳氏卻隱晦的提了一下宮中的形式,這點胤禛比較感動,想必皇額娘此時應該會很忙,但是依舊能看着阿哥所。
可是,封閉阿哥所…
他總覺得事情並不是很好。
福晉的書信內容也很簡單,先是說了一下思念之情,然後阿哥所相安無事。
相安無事?
胤禛對這個話懷疑佔了七分,不過他安排的…那人也該出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