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日正烈時,任家鎮墓山。
九叔文才秋生三人、任發父女二人、八大金剛、還有鎮上的鄉紳,林林總總近二十人。
周霖也在其中,是被九叔拉來學習的。
學習開壇做法。
兩米高大的周霖在一羣一米六七的人羣中,真的有點鶴立雞羣的意思。
腿長。
任發等人仰視着周霖,心裏都是一個感覺。
好高!
同時心中有着一種壓迫感,面對周霖的體型有點害怕。
九叔一身黃色法袍,打量着水泥封頂的墳包,臉色極爲難看。
身爲茅山正統傳人,九叔風水術自是出師了的。
這任老太爺的墓穴,分明就是一座蜻蜓點水穴。
蜻蜓點水穴是一種寶穴,死人埋入其中,能夠富貴後代。
可是眼前這座蜻蜓點水穴,居然雪花蓋頂,被水泥把墓穴頂封了,使得蜻蜓點不到水,一座好好的寶穴變成了凶煞之地。
難怪任家的生意越做越差。
九叔心中頓時明悟了過來,知曉了前因後果。
任發看着九叔陰晴不定的臉,心中不妙,忐忑的問道:“九叔,你可是看出了什麼?”
其他人好奇的看着九叔,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九叔的大名。
九叔神色自若,指着墓穴如實說道:“這塊地名爲蜻蜓點水穴,穴長三丈四,只有四尺能用。”
“寬一丈三,但只有三尺能用。”
任發讚許的點頭,其他人靜靜的聽着。
“正因爲這寶穴的奇特,所以,棺材不能平着葬,而是得法藏。”
爲了不讓文才再出醜,周霖故作好奇的問道:“九叔,什麼是法藏?”
“這法葬啊!就是法國式葬禮。”文才爲了吸引任婷婷的注意,顯擺的說道。
周霖:“……”
掉進女人眼裏,沒救了。
九叔怒火中燒,周霖不知道法葬也就算了,畢竟入道不久,也沒師承傳授,知識涉及不廣。
可你作爲我的徒弟,不知道沒看書且罷,居然胡編亂造。
全然沒有周霖不恥下問的品格。
冷哼道:“法葬,乃是豎着葬。”
“跟我這麼久,居然連這都不知道,回去給我把葬書抄一遍。”
“啊~”
文才頓時萎了。
賣弄沒成,反到丟人現眼,成了笑話。
秋生嘴角上揚,默默低下了頭,不讓九叔注意到自己。
他可不想和文才一起受罰。
周霖無奈,點頭說道:“多少九叔,受教了。”
九叔聞言心中好受了些,這才點了點頭。
任發聽完九叔的一番話,心中大定,豎着大拇指說道:“九叔,高。”
“二十年前那個風水師也是這麼說的,豎着葬,後人棒!”
知曉前因後果的九叔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那靈不靈呢?”
“這………”
任發吱語,目光躲閃了起來,這二十年來,他任家的生意每況愈下,根本不似那風水師說的那樣。
看着吱語不言的任發,九叔也不在追擊,而是語重心長的說道:“這風水師還有點良知,知道要你二十年後起棺遷葬,害你半輩子,不害你一輩子。”
“害你一代,不害你十八代。”
周霖撇了眼尷尬的任發,忍不住吐槽:“九叔,你這話說的,一代而亡,那還有十八代?”
九叔一愣,摸着下巴,神色一正,嚴肅的點頭:“倒也是。”
任發麪色發黑,周霖這話可是說的很明白了。
那個風水師是要他任家斷子絕孫啊!
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差不說,他也沒生出個兒子來。
等女兒嫁人,這任家可不就在他這斷了。
越想,任發的臉越黑,最後不由握緊了拳頭。
九叔撇了眼生氣的任發,暗暗搖頭。
自作孽不可活!
這一切都是任家咎由自取,風水師無緣無故是不會設計陷害一個普通人。
那樣有損陰德,會被地府記錄在案,死後審判的後果極爲嚴重。
肯定是任老太爺取這穴的時候來路不正,才被那風水師設計陷害。
“開壇做法!”
九叔招呼秋生、文才說道。
到了如今,就是任發不同意,他也要繼續下去。
不然裏面那個傢伙,再繼續埋下去,禍端只會更大,不如趁現在還沒成火候,儘早處理了。
秋生、文才聞言,手腳利索的在墳前的桌上鋪好黃布,擺好香爐、貢品以及各法器。
“師父,法壇擺好了。”
雖說二人書不怎麼多看,但是這些年跟着九叔外出行活,這開壇做法的事還是練的利索。
九叔滿意的點頭,來到法壇前按照規矩開始做法。
烈日高照,所有人都矚目的看着九叔的一舉一動。
這可不多見。
周霖對九叔手上和腳下的動作到是看的真切了,但是嘴裏念道的東西,他卻是沒聽的太清楚。
做完法事,九叔招呼任發父女上香,便開始動土。
幾個力士拿着鏟子暴力的拋開墳上的水泥,隨即小心翼翼的鏟着墳土,很快便見到了棺材頭。
“九叔,任老爺,看見棺材了。”
聞言,一行人大步來到墳前。
其餘幾位力士用着工具,合力把棺材從墳中吊出,擡起擺放在一旁的地面。
九叔看着不腐的棺材,那濃郁的陰氣,眉頭愈發擰緊,轉身招呼道:“各位,今天是任公威勇重見天日之時,凡年齡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還有四十八,屬雞、屬牛、屬虎者一律轉身迴避。”
周霖默默轉身,他今年二十二,屬雞,衝了。
這可能是八字六沖,周霖猜測。
他不知道任老太爺的八字,其中具體犯忌諱的事,只有推算的九叔知曉。
反正他二十二,屬雞,轉身就對了。
九叔環視一圈,說道:“迴避完畢,大家整理衣冠,準備起釘開棺。”
棺材旁的力士聞言,利索的拔出棺材邊釘緊的棺釘。
待全部棺釘拔出,力士還未移動棺材板,山頭的林中羣鳥驚飛。
“嗚~啊啊啊~~”
所有人望之大驚,任發更是哆嗦的腿抖,九叔也是眉頭鎖了川字,目光死死的盯着棺材。
“開棺!”
九叔果斷的一聲令下。
現在已經到了退無可退的境界,只能硬着頭髮繼續走下去。
四位力士臉上慌張的搬走棺材板,任發、任婷婷跪地便哭喊。
“爹!”
“爺爺!”
“驚動了您老人家,孩兒不孝啊!”
任發手還用力的錘了幾下地面。
哭喪完,任發起身往棺材內看去,任威勇屍身栩栩如生,臉色鐵青的躺在棺材內。
臉色頓時一白,驚慌的看着九叔,問道:“九叔,這怎麼辦?”
九叔面色也不好看,凝重的說道:“我建議就地火化。”
任發聽着要火化,當即搖頭拒絕:“不行啊!”
“我爸生前最怕火,九叔您還是想想其他辦法。”
九叔一臉的難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你還不如別問我。
周霖這時突然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不知道九叔,任老闆願不願意聽一下。”
“哦?”
“什麼辦法?”
任發、九叔好奇的看向周霖。
文才、秋生、任婷婷等人也是好奇的看着這個大個子,來了之後少言少語,怎麼突然就有了主意。
周霖指着棺材旁地上的棺釘說道:“屍身未腐,那是因爲屍氣內斂的緣故。”
“我們只要把棺釘釘入任老太爺的屍體裏,把屍體裏的屍氣泄乾淨,任老太爺就會變回白骨,再把棺釘取走,白骨重新選擇風水寶地安葬。”
“這樣一來,九叔和任老闆你倆顧慮的事都解決了,也就都不用爲難。”
九叔聞言望着棺材旁的棺釘若有所思,任發麪色意動,又有些猶豫。
“我再考慮考慮!”
不知是不願父親屍骨再受傷害,還是任發保不準任威勇的屍體會不會直接消失,任發拒絕了。
周霖聳了聳肩,他這是最合適的辦法,既然任發不聽,那後果自己擔負。
九叔無奈,只能說道:“既然這樣,只能先把棺材擡到義莊,我再想想辦法。”
任發神色一緩,如釋重負的點頭:“來人,按九叔說的辦。”
說罷,幾個力士合上棺材板,在阿威的帶領下,擡着棺材和任老太爺的屍體向着山下走去,任發父女跟着後邊。
九叔見狀朝文才、秋生、周霖說道:“文才,秋生你兩個帶着周霖,在這燒個梅花香陣。”
“燒成什麼樣,回來告訴我,記得每個墳頭都要點上。”
說罷,九叔大步追上任發等人。
秋生、文才看了眼烈日,苦着臉,周霖無所謂的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