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
清晨，天微微亮。
義莊，九叔三人離去的那個方向，田野的晨霧中緩緩走來一個身影。
“這地方可真夠偏的。”
遠遠的，身影從濃霧中走出，是個白衣青年，還沒走到義莊，只是瞧見了霧中義莊的輪廓，便不滿的抱怨。
青年長着一張不多見的長臉。
五官棱角分明，鼻樑高挺，眉毛平平，明亮的雙眸顯得精氣神十足。
奇特的是額頭上那一撮蓬鬆的劉海，整體看上去會讓人認爲這是一張馬臉。
青年左手握着一把黑色油紙傘，上面還帶着尚未流乾的水珠，右手搭在胸前拽着揹着的藍色包裹。
“這就是林師叔的道場……嗎？”
繞道來到義莊正面，馬昀打量着蓋着茅草的大門，瞳孔中有些不敢相信。
一個法師境的正統茅山弟子，居然就住在山間這麼一座普通的義莊裏。
在馬昀的幻想中，他那幾度謀面，在茅山享有崇高聲望的林師叔，道場應該是一座青磚瓦房的大宅院。
眼前的幾間茅屋建成的義莊，實在有些……
“清貧！”
馬昀想了良久，找到了清貧兩個字形容義莊。
摸着長長的下巴，馬昀哂笑道：“我聽說，林師叔三缺是“貧”，應該是沒什麼錢財所致。”
“我貧夭孤三缺是“夭”，這一生錢源廣進，子嗣在旁，只是註定壽命不長，活個八十一就差不了。”
這話說的要讓人聽了去，指不定會被打。
八十一在壽命中已是高壽，多少人活不到的程度。
說到八十一，馬昀咂吧嘴，搖頭嘆氣：“我今年十六，現在術士境五重，三缺“夭”的規定，我的壽命還有兩年。”
“想活到八十一，得突破法師境，不然那是空想。”
三缺的弊端於修士並不是一生都一成不變，而是會隨着修爲的提升，影響不斷減弱。
嘎吱～
馬昀推門而入，此次下山，他目的就是在兩年內突破法師境。
茅山弟子想要下山，必須出師。
茅山出師的硬性要求，弟子的修爲必須是術士境十重。
他術士境五重的修爲本不符合規矩，但誰讓他“短命”呢！
特例特行，他就提前下山了。
在宗門師叔以及長老的推算中，他要想在兩年內突破法師境，唯一的辦法就是積累陰德。
通過茅山祕法，將積累的陰德轉化修爲，加快突破法師境的速度。
義莊，便是一個積累陰德的好地方。
不過在那之前，馬昀得先向祖師報道，取得這座義莊的合法性。
祖師堂。
馬昀點燃三柱供香插入祖師神像前的香爐中，行一禮三叩。
“茅山第三十六代弟子馬昀拜見祖師！”
拜謁完，馬昀緩緩退出了祖師堂。
“咯咯～咯咯～”
院子西南一角幾塊板子蓋頂的雞圈，傳來咯咯的雞叫聲。
馬昀望去，透過竹條編制籬笆，裏面有四母三公。
“師叔叫我隔天到，你們關了有一天，都餓了吧。”
笑着，馬昀打開雞圈的籬笆，將七隻雞放出。
“咯咯……”
逃也似的衝出雞圈，七隻雞在院子裏迫不及待的啄了起來。
馬昀無奈搖頭，不急着餵食，目光掃過院子，廚房、倉庫、停屍房、客房、主臥一間間的熟悉環境。
在主臥放好包裹，馬昀來到院子。
馬昀大步向外走去，準備上任家鎮一趟，買些黃紙、硃砂。
七隻雞趁機溜出義莊，撒潑的在田野間飛奔。
半個小時後，晨霧完全散去，馬昀也到了任家鎮。
佇立鎮外路口，馬昀一雙眼睛打量着街道兩邊。
“林師叔在飛書上交代，讓我結交一個叫周霖的散修，他開了一間藥鋪，名字叫什麼靈……來着？”
回想九叔飛書中關於周霖的內容，馬昀突然性的失憶，怎麼也想不起來。
目光移動，靈草藥鋪的牌匾映入馬昀的眼中，心中觸動，那遮掩的記憶如雲開見日，想了起來。
“對，就是靈草藥鋪！”
馬昀激動的走向靈草藥鋪，他怕又忘了。
快步來到門前，馬昀這纔想起靈草藥鋪的名字的不同。
“靈草！”
馬昀心神一稟，變得嚴肅，原本對周霖散修身份的輕視不由收斂了些。
末法時代，還能夠售賣靈藥，背景肯定不簡單。
誰知道周霖是不是扮豬喫老虎。
屋內的周霖這時也發現了門口的馬昀，感受到他身上的修爲，念頭一轉，便知其來歷。
“道友，可是來買藥的？”
馬昀聞言一驚，回過神，看着櫃檯前快要頂到天花板的周霖，張大了嘴巴。
“好高！”
馬昀感受到周霖身上術士五重和他一樣的修爲，客氣的拱手說道：“你好，我叫馬昀，茅山第三十六代弟子，是過來接替林鳳嬌師叔義莊的。”
馬昀！
周霖看着馬昀那張長臉，暗笑，卻是十分符合。
“你好，我叫周霖，散修一個，我聽九叔說起過你。”
馬昀見周霖很好說話，神情爲之一鬆，邁步走進靈草藥鋪。
“你這真有靈藥賣？”馬昀心裏還是有些不信的問道，一個散修，怎麼可能有靈藥。
周霖當即肯定的點頭：“當然！”
“怎麼賣？”馬昀追問道。
有靈藥資助修煉，他突破法師境的希望將會增加三成。
周霖戲謔的看着馬昀，輕聲說道：“傳承！”
“我要各種傳承。”
“傳承不行！”馬昀瞳孔一縮，猛的搖頭，想也不想的拒絕。
轉念想到懸掛頭頂的三缺，馬昀下意識的鎖緊了眉頭，陷入兩難的境地。
看着糾結的馬昀，周霖嘴角微微上揚。
這話他可不敢對九叔說，老一輩的觀念很古板，死認規矩，心裏認定的事說一不二。
儘管九叔已經夠開明瞭，但是在宗門規矩上還是很堅持。
但是馬昀不同，年紀小，宗門的規矩還沒真正走進心裏，不會死認規矩。
膽子大，可能真敢把傳承賣給他。
周霖需要傳承，但是在事情上也不會逼迫，講的還是你情我願。
馬昀不願，他也不強求。
“茅山的傳承不能……”
“你要什麼傳承？”
馬昀還是忍不住靈藥的誘惑，小心的問道。
雖然不能泄露茅山的傳承，但是他從師父那知道一些其他門派的傳承，用來交易靈藥應該問題不大。
周霖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輕笑：“不是我要什麼傳承，而是你有什麼傳承可以拿來交易。”
選擇權再次踢給馬昀，主動權周霖也再次給了馬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