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周霖出門,關門,在藥鋪門前掛上告示牌,提着皮箱子便上了昨兒租的牛車。
老漢還是那個老漢,他嘴上叼着菸斗,吞雲吐霧,右手熟練的揮動竹竿,打在水牛的屁股上。
“啪~”
“哞~”
水牛收到信號,邁動前蹄,拉動後面的板車緩步前行。
牛車出了任家鎮,往東去往谷凌渡的黃土道上,老漢趕着牛車與周霖閒聊道。
“道長,你這是要離開任家鎮了嗎?”
周霖搖頭道:“沒,我是去趟金陵,九月底回來。”
“那就好!”
老漢放心的點了點頭。
“任家鎮有道長您在,老漢我不知道爲什麼就感覺很心安,每天睡覺都踏實。”
“哈哈~~”
周霖倒是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午。
牛車緩緩走進了任家鎮東二十里的谷凌渡口。
周霖付了車錢,目送着老漢趕着牛車的調頭,返回任家鎮。
來到碼頭,周霖找到碼頭事務處,問道售票人員。
“今天可有去省城的船?”
周霖說的船,是運一些不重但值錢的貨物,可載個一二十人,賺些票錢的小型客船。
谷凌渡這條通往省城的水路,有客船來往,也得益於任家鎮的商業繁榮。
若是傳統木船,谷凌渡到省城的這三百多公里水路,不知要劃多久才能到。
售票員咋舌周霖高大的體型,但觀其一身襯衣西褲皮鞋,手提皮箱,派頭上乘,像極了有錢人。
不由笑道:“先生來的好巧,再有一個時辰,省城開往這邊的一班客船就要到了。”
“班船到碼頭後,要卸貨,裝貨,預計傍晚六點出發開往省城,明天中午十二點抵達。”
“您可以先去喫個飯,休息一下,傍晚五點半再來。”
聽完售票員的說法,周霖點了點頭,留了個名字,讓其預訂一張船票,便離開了事務處。
五點半,周霖如約而至,在售票處花了10塊大洋,買了一張硬座票。
客船的票不分等,按上船至下船的航程長遠要價。
谷凌渡到省城,是起始站到終點站,票價10塊大洋。
周霖兩米高的身軀,走上甲板,引得水手與同行的行人頻頻矚目。
“這後生仔,也太高了。”
周霖往船艙裏走去,擁擠的行人紛紛畏懼的讓開了路。
船長張車聽到消息,自己船上來了一個身高兩米的青年,也是詫異不已。
兩米的身高,放在古代,那可是八尺男兒。
雖然比不得九尺的關羽,可也神武不凡。
張車來到甲板,大步來到周霖跟前,迎面嗅到一股淡淡的中草藥味,拱手說道:“鄙人姓張,單名一個車字。”
“是這艘客船的船長。”
“我聽下面的人說,船上來了一個兩米高的男兒,就好奇的過來見一見。”
“這一見,先生果真不凡。”
“不知尊姓大名,在哪裏高就?”
周霖拱手回禮,平淡的說道:“姓周,單名一個霖字,目前在任家鎮開了一家藥鋪,做點藥材生意。”
張車恍然的點頭,周霖做的是藥材生意,他聞到的那股草藥味也就沒錯了。
能開藥鋪,做藥材生意,沒幾萬大洋可做不來,周霖也算是小有身價。
船上突然來了一個奇特的人,不問清來路,若是劫匪,造成一艘船貨物丟失,他可擔待不起。
張車知道了周霖的身份,也就放心了。
航行的一路上什麼事也沒發生,第二天上午十二點,很順利的抵達了省城。
唯一不好的一點,周霖長板凳坐的太久,屁股疼。
“回去還是走陸路,牛車上躺闆闆,看星星,也比坐一晚上的板凳舒服。”
周霖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揉了揉自己那發痛發酸發麻的屁股。
暗自決定,回去的時候堅決不再坐客船。
周霖在碼頭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定了一間房間,在外面簡單的吃了個飯,便回房間休息。
坐了十六個小時的船,實在是太累了。
翌日一早,周霖早早的起牀,吃了早點,返回酒店將房間退了,提着箱子便在碼頭上找起了開往金陵的大船。
“周先生!”
任發見到周霖,連忙上前拱手問好。
“任老闆!”
任發看着周霖手上提着的皮箱,不禁問道:“周先生這是?”
周霖笑道:“我前天從谷凌渡坐船到的省城,要去金陵一趟,拜訪九叔。”
任發瞪大了眼睛:“啊!”
“九叔去了金陵?”
周霖點頭:“是啊,已經兩個月了,就是任老闆你離開任家鎮沒幾天後,他們師徒三人就去了江南。”
“前些天,我收到九叔的來信,才知道他在金陵的一個小鎮落腳。”
“這不,他寫信來,又是新遷,還是長輩,我也無事,就打算去拜訪一下他。”
“說的是!”任發贊同的點頭。
後輩當往長輩所在的地方走,沒道理長輩往後輩的地方去。
至少,禮節不能逾越,後輩應該先去長輩拜訪,長輩回禮再去後輩那兒。
周霖看着任發一旁的女人,不禁問道:“任老闆,這位是?”
任發聞言,連忙介紹道:“周先生,她就是我說的霍大老闆,霍香格。”
周霖恍然的點頭,任發給他發請帖的時候,是有說過在省城和一個姓霍的老闆達成了一筆生意。
不過!
在省城,姓霍,還是女人當家,這可不是巧合。
周霖看着霍香格眼中精光一閃,年芳在三十左右的霍大老闆,身上卻有着灰色的死氣和黃色的墓氣繚繞。
霍香格感知周霖的目光,心頭一緊,在那雙眼睛下,她彷彿被剝去了衣裳,看透了全部。
周霖從霍香格身上的死氣與墓氣,卻是已經肯定了她的身份,土夫子。
老九門的下三門,霍家。
九叔與盜墓筆記發生的故事都在民國,所處的時代卻是相近,後者只晚了二十多年。
土夫子是“三教九流”,“九流”中又細分的上、中、下三等九流,屬於下九流,還是排名第八“盜”的存在。
“盜”包括了樑上君子和土夫子兩類存在。
他周霖,散修的身份不好說,但是藥房先生,是中九流的排第二的存在。
土夫子與真正傳承,隸屬於“三教”中道教的茅山相比。
兩者之間的實力與地位,那是天之與地,相差甚遠,根本不會產生任何的交集。
周霖還是禮節性的點了點問好:“你好!霍老闆。”
任發又爲霍老闆介紹道周霖。
“這位是周霖,在任家鎮開了一家藥鋪,也是生意人。”
霍香格作爲霍家當今的掌家人,可不是簡單的貨色,從任發對周霖說話,那恭敬的語氣中,便感覺得到周霖的身份遠不止任發說的,只是個藥鋪老闆那麼簡單。
笑着點頭回道:“周先生長的英武不凡,似有古之大將風采,我可不信任老闆說的,是個開藥鋪的。”
周霖笑笑也不說話,與任發招呼了一聲,便告辭了。
“任老闆,我有事就先走了,日後有緣再會!”
任發知道周霖的去向,聞言拱手相送。
“再會!”
霍香格見周霖無視自己,心中不由暗怒。
望着周霖那高大的背影,霍香格瞥了眼任發,不耐的問道:“任老闆,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任發搖頭晃腦的說道:“緣分,緣分,什麼人會講緣分!”
“和尚!”
霍香格直接脫口而出,可是看着周霖那高大而出塵的背影,特別是那一頭茂密的頭髮,不禁搖頭。
“不對,他有頭髮,不是和尚。”
任發意味深長的搖頭:“不可說,不可說,他不是和我們一個世界的人。”
霍香格瞳孔一縮,知道了周霖的身份。
修士!
霍香格不禁苦笑,是啊!擁有修爲的人,怎麼可能看得起她們這些凡人。
恐怕那一眼,周霖看到了她身上的死氣與墓氣,就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這樣的人,她霍家,就是老九門都得罪不起。
周霖找到一家開往上海的輪船,名爲“江華”號。
他在金陵下船,船票價二十塊大洋,還是有牀的硬臥。
就這樣,在第二天的早上,周霖舒舒服服的在金陵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