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人對小孩的規勸。
不談玄學,在晚上突然聽到有鈴鐺聲,是人都會感到害怕。
十月中旬多秋雨。
亥時,義莊方向,細密的雨幕中移動着一個蒼白的光影。
像是一隻鬼在遊蕩。
“叮鈴鈴~~~”
伴隨着刺耳尖銳的鈴鐺聲。
細看之下,那白色光影的後面,雨幕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移動。
這驚悚的一幕,讓人見了不寒而慄。
四目頭頂斗笠,肩披蓑衣,搖動左手上的鎮屍鈴,走在田間泥濘的路上。
濛濛細雨帶着寒意落在斗笠和蓑衣上,透過蓑衣,吹在四目的身體上。
“啊切~”
四目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口水直接噴在前面身影披着的蓑衣上。
人中多出一股冷涼感,四目右手一摸,是如水一樣透明的鼻涕。
四目注意腳下和前面行屍的情況,自言自語道:“這雨下的有七天了,搞的我一個法師境的修士都受寒了。”
“這趟生意真是沒趕上好時候。”
“等會到了義莊,得讓馬師侄給我煮一壺薑茶,泡個熱水腳,好好的去去寒。”
說到馬昀,四目不由想到了九叔。
緊了緊身上的蓑衣,四目嘆氣道:“可惜師兄去了金陵,本來約定好了這次來義莊,要請教他修煉上的事。”
“我還想着看能不能再要幾顆法華丹。”
“這下丹藥也沒了,上次欠師兄的錢,也沒地還,唉!”
很快,四目趕屍來到了義莊門前,敲響了大門。
“咚咚咚~~”
主臥室,正修煉的馬昀聽着敲門聲,皺眉的從修煉中退出,語氣不爽的大聲喊道。
“誰啊,大晚上的敲門?”
四目聽着聲音見馬昀在義莊,大聲回答:“是我,四目。”
“四目師叔!”
馬昀一驚,大聲回道:“師叔您稍等,我馬上來。”
馬昀趕忙起身下牀,藉着窗戶透進來的昏暗光亮,從牀頭的牀架上取下外衣披上。
桌上摸起火柴,紗的一聲劃燃一根火柴,火光在屋裏亮起。
馬昀點亮油燈,藉着燈光從門背後取下雨傘,推開門,撐着傘就往大門跑去。
“嘎吱~”
打開大門,馬昀看着門前身穿蓑衣的四目道長,問好道。
“四目師叔,好久不見。”
四目直接跨過門檻,將手上的鎮屍鈴遞給四目,點頭說道:“算算時間,已經有四年沒見了。”
“上次見你,還是你入山門拜在鄧宇師兄門下那次,我記得,那時你才十二。”
茅山傳承悠久,一個祖師衆多弟子,弟子的弟子如此傳下來,也就導致茅山弟子的派系衆多。
馬昀的師父鄧宇於五年前晉升的真傳弟子,比九叔、四目、等老牌真傳弟子最少的都要晚上十年之久。
四目稱鄧宇爲師兄,馬昀又稱九叔爲師叔,是因爲鄧宇拜師早於四目與九叔二人。
只是成爲真傳弟子較晚。
鄧宇沒成爲真傳弟子,那麼作爲九叔、四目師兄的身份就會變成師弟。
但是,鄧宇一旦成爲真傳弟子,與九叔、四目之間沒了真傳弟子的身份差距,這師兄的身份就會重新被兩人認可。
馬昀點了點頭,四目趁機說道。
“給我把客人停到屍房去,再給我……”
四目突然想到馬昀就一個人,忙不過來,不由打住,搖頭說道:“算了,我自己去燒水。”
馬昀熟練的控制行屍跳進停屍房,給行屍上好香。
等馬昀給四目收拾好房間回到客廳的時候,四目已經再喝自己煮的薑茶。
馬昀提前水壺給四目滿上,在一旁坐下說道:“師叔,現在下雨天,你還在趕屍?”
四目喝了口薑茶,放下茶杯,嘆氣道:“沒辦法,這秋雨要麼不下,一下至少半個月。”
“長的一個月也可能。”
“我能等,我也不想下雨天大晚上冷的要死在趕屍,可是我這批客人可等不了那麼久。”
馬昀點了點頭,明白四目的難處。
秋雨不似夏雨,夏雨來的快去的也快,躲雨耽誤不了多久時間。
四目想起馬昀來義莊的目的,不由說道:“我看你現在是術士境六層,快突破七層了。”
“怎麼樣?”
“現在十月快過去了,再有兩三個月,一年又過去了,滿了十七,你就還有一年時間。”
“這一年多的時間,你有把握突破法師境度過三缺難關嗎?”
馬昀回想自己的修煉,不由遲疑了起來。
從周霖那得到二十四株靈藥後,馬昀首先給遠在茅山的師父鄧宇孝敬了兩株。
藉口是偶得兩株靈藥,獻給師父。
馬昀不是不想多給,是不敢多給。
在義莊,馬昀由於沒人幫忙煉丹,只能直接吞服靈藥修煉,到現在已經吞服了三株靈藥,可修爲還沒突破術士境七層。
直接吞服靈藥,馬昀感覺效果不太理想,不由想到自己煉丹。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第一次煉丹,馬昀不像周霖可以作弊,結果栽在了細分這一步上,以炸爐告終。
煉丹失敗,白白浪費一株靈藥,馬昀不敢再糟蹋靈藥,就熄了煉丹的心。
四目看着馬昀臉上的遲疑,立馬便明白過來。
“鄧宇師兄沒有給你準備修煉的丹藥嗎?”
雖說現在靈藥稀少,但是馬昀作爲鄧宇的唯一弟子,突破法師境事關三缺難關,更是威脅到生命。
身爲師父,鄧宇應該會爲馬昀準備一些修煉的丹藥。
馬昀苦笑的搖頭:“師父成爲真傳弟子才五年,他積累的宗門貢獻,已經全部爲我兌換了陰德轉靈這一祕法。”
“無貢獻可兌換靈藥,爲弟子煉丹。”
四目聞言,想到了兌換陰德轉靈妙法的宗門貢獻,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鄧宇已經是極其關照馬昀這個弟子。
四目可是知道,宗門的靈藥也不多,每年兌換的份額都極其有限。
一株靈藥煉成丹藥,幾粒丹藥用完了也就沒了。
丹藥只能解一時之渴,陰德轉靈祕法,可以將陰德轉化成法力,是掘井取水,源源不斷的。
鄧宇師兄將宗門貢獻兌換陰德轉靈祕法,沒有兌換靈藥,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師父那,我已經以偶得靈藥爲由,孝敬了兩株。”
“卻是不好再拿出靈藥去找師父煉丹。”
“不然我這剩下的十八株靈藥,事情就不好解釋了。”
馬昀心裏糾結的要不要開口,請眼下在義莊的四目師叔爲他煉一爐法華丹。
只是,這個藉口,他不好找。
偶得靈藥?
這話,他可以說給遠在茅山的師父鄧宇,但是不能和四目師叔說。
馬昀知道四目師叔趕屍經常路過任家鎮,他肯定知道任家鎮的情況。
憑什麼,他一個法師境的修士趕屍經常路過任家鎮地界偶遇不到靈藥,你一個術士境的後輩,來任家鎮沒兩三個月就得到了靈藥。
又不是在任家鎮生活了二十年的林師叔,林師叔說這話,四目師叔肯定不會有疑心。
今時不同往日,往日靈藥多的時候,在外的弟子得到靈藥讓長輩煉丹,長輩纔不會過問靈藥的事。
現在靈藥稀罕,他作爲一個後輩弟子說這話,變相的在打四目師叔的臉,說他運氣不好嗎!
肯定會被質問靈藥的來源。
馬昀念頭一轉,想到他從師父鄧宇口中對茅山真傳的幾位師叔、師伯的評價。
四目平時好整蠱人,有時不着調,爲人卻是和九叔一樣,還是個正直的人。
師父鄧宇,馬昀相伴很久,清楚師父隨性散漫,不熱衷除魔衛道。
雖然是四目、九叔的師兄,但是成爲真傳弟子卻是晚於兩人十多年之久。
馬昀自我感覺,師父鄧宇是個不偏不倚的中庸。
而他自己。
馬昀心裏很迷茫,感覺他什麼也不是。
現在只是單純的在爲度過三缺難關,自己的性命而算計奔波。
茅山幾個真傳裏面,馬昀記得師父說過,只有石堅師伯,城府太深,爲人、修爲都深不可測,叫他小心與之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