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棠不在意的笑了笑。
騎着自行車出了大院的門。
卻沒想到，不遠處站着大堂哥顧來勝。
食堂還在，也沒解散，自然的，顧來勝還在公社的食堂上班。
不過人也消沉了許多。
算了下時間，管玉巧似乎還有兩個月就要出來了。
時間過得還挺快的。
就是不知道大堂哥找自己幹嘛。
顧明棠到了他的面前，然後停了下來，扶着自行車問，“大哥，你來了多久了？”
顧來勝看着顧明棠，神情恍惚，他已經想不起嶺西大隊的那個顧明棠，他的二堂妹是什麼樣子了。
他撓了撓脖子，忽然有些侷促，“我也沒來多長時間。”
“你是去針織廠找我了嗎？”
“嗯，去了之後，知道你今天請假，正好食堂後勤來縣城買東西，我就跟了來。”
說起來，因爲管玉巧的事，他受了不少的連累。
可是，因爲有了顧明棠，沒人敢欺負他。
基本都是以前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
有的甚至還挺照顧他。
尤其是陳祕書。
偷着告訴他，現在南方不少公社食堂都解散了，公社變成鄉鎮，北荒也快了，也就這一兩年間，不過讓他放心，不管變成什麼，他都會給他安排好的，讓他別和別人講，好好工作就是。
其實他知道，這些都是陳祕書看在堂妹的面子上，要不然，誰能搭理他呢。
心裏後悔嗎？
真的挺後悔的。
顧明棠看了一眼侷促的顧來勝，“你這是有事找我？”
顧來勝道，“棠棠，我想麻煩你一件事，就是小滿，因爲她媽媽的原因，學校不給入隊，小滿現在死活不去讀書，在家裏哭了好幾天了，我這實在是沒辦法了，纔來找你，能不能和學校打個招呼，讓小滿入隊吧，她學習好，考試都雙百，在年級都排第一的……”說到這裏，顧來勝眼圈紅了，“都怪我們當父母的，連累了孩子，我知道這事難爲你，可我也沒有別的人可找，棠棠，是不是這方面卡的特別死，一點都沒有迴旋的餘地，要是這樣的話，就當我沒說……”
小滿比春芽大一歲，是大堂哥的女兒，應該上二年級了。
顧明棠眉頭微蹙，認真的思索了一下，“今天家裏有客人，是從京城來的，還是個女孩子，我就不請大哥進去坐了，這樣吧，明天我去公社食堂找你，咱們細說怎麼樣？”
顧來勝眼睛一亮，顧明棠這麼說，肯定是有譜的。
“好好好，那我在食堂等你。”
顧明棠輕輕的嗯了一聲，隨後又說道，“告訴小滿，就說我說的，讓她好好學習，她不是說過等長大了要和小雪姑姑一樣嗎，我還等她長大能來幫我呢。”
“哎，好的，我這就回去告訴她，棠棠，那我先走了啊。”顧來勝高興的答應着，剛要轉身離開，卻想起自己拎來的東西，拿起了布袋子，“這是奶奶在菜園子種的甜瓜，可甜了，你拿回去喫……對了，還有幾個玉米棒。”
這一大袋子，怕不是有十幾個甜瓜。
早就聽說顧老太太種瓜是把好手。
不但熟得早，而且個個都甜。
顧明棠只好將布袋拎去了門衛室暫存，還給門衛拿了兩個，一番推讓，門衛老吳扛不住瓜的香味，笑哈哈的收下了。
而此時的陸家。
略有些煩躁的陸涼州看到方夢媛從衛生間出來。
他緩和聲音，“喫飯吧。”
方夢媛愣了一下隨後看向屋子，眼睛瞪起來，結結巴巴的問，“那個……她呢？”
陸涼州眉目平和，聲音卻帶着不容置疑，“什麼她，叫嫂子。”
方夢媛癟癟嘴，又想哭了。
“媛媛，你不小了，尤其是你的身體，更應該懂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方夢媛驀然擡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陸涼州，一字一句的，“我不想這樣，我也知道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控制情緒真的太難了，我不能大哭不能大笑不能跑不能跳更不能高聲喊叫……這樣活着有什麼意思呢，倒不如去死。”
陸涼州看着情緒又激動起來的方夢媛，眉頭不悅的蹙了蹙。
他感覺自己的耐心要被耗盡了。
室內的氣氛又再次的安靜起來。
這話方夢媛小時候和他說過。
& 當時他怎麼說的了？
方夢媛聲音哽咽，“涼州哥你忘了嗎，你當時和我說：沒關係啊，你想大哭，我替你大哭，你想大笑，我替你大笑，你想跑，我替你跑……涼州哥，你真的忘了你對我的承諾嗎？”【1】【6】【6】【小】【說】
陸涼州沉默，幾息之後，道，“媛媛，我忘了，對不起！”
承認的這麼痛快的陸涼州讓方夢媛愣怔了一瞬間。
千里迢迢的跑來北荒，想問的就是這個。
忘了，他說他忘了！
“喫飯吧，下午你爸媽就到。”陸涼州停頓了一下，說道，“你不該這麼任性，哪怕身體是你自己的，可你也要爲擔心你的親人考慮考慮。”陸涼州指了指餐桌，“這個是豬肉芹菜餡的包子，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陸涼州挽起衣袖開始收拾廚房。
那邊的方夢媛呆滯了一瞬，卻忽然覺得肚子有點餓了。
主要是餐桌上的包子和米粥都散發着濃郁的香氣。
似乎在一點點的沖刷她的悲傷。
不由得想起了剛纔陸涼州說的話，心裏難過極了，可同時又覺得不安。
爸媽竟然也來了北荒，這一路上肯定是吃了很多的辛苦。
而且，自己要是有什麼事，大哥和爸媽他們會不會怪到涼州哥的頭上？
方夢媛乖乖的坐下來喫飯。
偷眼看正在廚房收拾東西的陸涼州，心口一跳，忙收回了視線。
方夢媛坐下去之後，就覺得心臟處又舒適了很多。
心底裏還是有些詫異的。
她的感知很敏銳，外界稍微的一點變化，她都能感知的清清楚楚。
總感覺涼州哥的家和別的地方不一樣。
家裏的氣息讓她感覺特別的舒適，連帶着心臟也舒適。
這是怎麼回事？
看到方夢媛乖乖的坐下來喫飯，陸涼州也鬆了一口氣。
不過卻覺得這麼長時間了，棠棠怎麼還沒回來？
正想着呢，顧明棠挎着菜筐拎着袋子打開門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