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也不是那晚,不存在不耐梅子酒的情況。
池亦真翻了個身,大概是覺得夜燈也有點礙眼,悶聲說:“能關個燈嗎?”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是囈語,看直播的觀衆都沒聽到,只看到賀迢伸手去關了牀頭的夜燈。
老舊筒子樓的一居室就算被佈置過其實也沒好到哪裏去。
畢竟天花板的牆皮都翹起來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掉下來。
窗簾沒完全拉好,外面的天光漏了一點兒進來,可能現在秋風有點躁動,吹得窗簾角吹起。
池亦真裹了裹被子,整個人靠牆縮了縮,也捲走了賀迢那半牀。
賀迢:……
又有點醒了。
原來現在的天氣這麼冷的嗎?
牀上用品都是節目組提供的,說是自己佈置,其實可選擇的餘地不多,剩下的添添減減都需要嘉賓自己花那點備用金。
不過牀上還有一條毯子,是池亦真留的。他好像對自己的睡相有點數,特地在牀外邊沿放了一條。
夜深人靜,直播間的人數也少了一些。
不過熬夜黨的獵奇心態只增不減,三個直播間反覆橫跳。
深夜檔最精彩的變成了那對七年之癢待離婚的嘉賓,這個點依然在吵架。
【我也好睏但是又很想繼續看下去,所以節目組什麼時候切播啊?】
【去隔壁看回來了,真夫妻真的打架了】
【隔壁李枕河和柳如眠還躺在牀上尬聊笑死了。】
【e神這個房間的牀好小啊,還是他們倆男的太大隻了?】
【也沒有吧!你看池亦真就縮成一團,我只看到他一個頭,都快貼上牆角了。】
【這種大被同眠感覺很冷誒…】
節目組沒過多久就關了直播間。
後期組分成好幾撥人連夜剪輯第一天的內容,趕着第二天上線。
池亦真睡得迷迷糊糊,夢裏全是原主的悲慘人生。
盛忻幾乎成了他噩夢的源頭,關於池亦明的死即便讓這具軀殼換了靈魂依然傷痕累累。
現在的池亦真還沒見過盛忻,但在夢裏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第一次見的時候池亦臻和盛忻還是學生,即便有點家裏的淵源,也跟熟不沾邊。
池亦臻只把盛忻當成普通朋友,但夢裏作爲旁觀視角的池亦真卻看得分明,盛忻的眼神活像要把池亦臻吞了。
後來池亦臻也問過盛忻爲什麼。
盛忻卻把來求他的池亦臻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和尤雨星做那種事。
尤雨星和池亦臻整得很像,側臉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池亦臻被迫看完了一場凌虐,他無話可說。但那時候池家已經倒了,他僅有的資源被瓜分,始作俑者堂而皇之的發來邀請請他賞光洽談。
池亦臻本來是不想來的,但盛忻又拿出了池亦明作爲要挾。
父親跳樓,母親在重症監護室,一家已經倒了離散的地步,池亦臻還穩得住,畢竟池亦明還在。
但池亦明太忙了,天大的窟窿要補,明知道那是有人動了手腳,那個時候也走投無入。
那時候的原主想:總會好的,起碼還有大哥在。
但大哥也會有危險。
池亦明失去了消息,他明明說三天會回來。
“你只有這個時候才肯看我一眼嗎?”
盛忻把尤雨星扔開,對方身上全是傷痕,卻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支配,垂頭走了。
盛忻披着外套,赤|裸的胸膛還有曖昧的痕跡。
他長得普通,聲音也很普通,即便身材好,在一羣公子哥里也不算出衆。
大多數人提起盛忻,都只會感嘆一句命好,出生在如日中天的盛世集團,是不折不扣的太子爺。
其他的也不值一提。
畢竟沒了這個光環的盛忻沒什麼讓人記得住的地方。
連原主記憶裏對盛忻的印象,也不過是帶着頭銜的。
他們壓根不是一個圈子,盛忻好像也沒什麼愛好,是個徹頭徹尾的無聊人。
會議室開了冷氣,涼得刺骨。
池亦臻移開目光:“我哥被你帶走了?”
盛忻冷笑一聲:“你一天到晚就想着你哥,他又不是你親哥。”
男人優越的也只有身材和身高,站在池亦臻面前帶着壓迫,去捏池亦臻的下巴:“你喜歡池亦明?”
夢裏空調的冷幾乎蔓延到了池亦真的身體。
他一瞬間分不清夢裏夢外,腦子裏都是盛忻最後那句。
你喜歡池亦明。
啊??
不是兄弟嗎?
是,池亦明是領養的,池亦臻是在池亦明被領養過後幾年出生的孩子。
我都有原主所有的記憶怎麼沒發現這個事啊?
池亦真睡覺睡得面容扭曲,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又開始無意識地卷被子。
賀迢睡得沉沉,也不是池亦真能捲過去的,他卷啊卷反而把自己捲過去了。
盛忻長得真一般。
池亦明大哥好歹是君子溫潤的那種類型,雖然沒有賀迢長得好,起碼氣質舒服,回憶裏全是春風化雨的溫柔。
是實打實的好哥哥。
你盛忻是什麼東西,臉長大普通性格好也沒問題啊,反正個子不矮都有得救。
偏偏還搞什麼強取豪奪,偏偏又奪不走,什麼玩意。
池亦真罵罵咧咧,無意識地點評盛忻這個神經病。
大概是夢裏身臨其境的感覺太強,他還有點噁心搞完不洗個澡就真空披了一件外套的豪門太子。
身材也就那樣,還不如池亦真穿書當晚睡到的公關小哥。
公關小哥相貌極品,身材頂級,棒也很棒。
是池亦真心心念唸的紙片人破級復刻,值得池亦真品了又品。
就是個初哥什麼也不會。
賀迢睡得昏昏沉沉,他的累壓根不是節目組給的任務累,完全是面對鏡頭的那種恐懼。
即便稍微脫敏了一些,這種疲憊感卻無孔不入,需要睡眠補充。
可惜他睡也沒睡好,感覺越睡越沉,活像房子塌了把他埋在下面一樣。
還有蛇纏着他一直扭,等會又變成張牙舞爪的動物,要把他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