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有司行霈的聲音:“輕舟,輕舟.......”
顧輕舟良久,才能看到司行霈就在自己身邊,正抱着她。
她一把推開了司行霈。
她在師父跟前慢慢蹲下。
師父被槍達成了篩子,胸膛幾乎打爛了,扶起來的時候軟綿。他死的時候眼睛是睜開的,司行霈的副官強行爲他合上,卻沒有合嚴。
顧輕舟隱約瞧見了他眼睛縫隙裏的光。
這像是嚇到了顧輕舟,顧輕舟重新將他放下。
“我做了個噩夢!”顧輕舟喃喃,她用力拉住了司行霈的手,“我做了個噩夢,快點把我叫醒!”
司行霈沉默,滿眸痛色看着她。
顧輕舟發怒了:“快點醒過來!”
她猛然用力拍打地面,想要讓自己在痛感中清醒。
地面有碎玻璃。
顧輕舟一掌拍下去時,碎玻璃砸進了她的掌心。
很疼,疼得鑽心,血汩汩往外流。
顧輕舟難以置信看着自己的手,她眼神裏的光聚了散,散了又聚,將玻璃一下子拔了出來。
還是疼。
疼得刺骨而鑽心。
她坐在地上,不顧師父和李媽,只是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我不是在做夢,就是中了某種迷幻藥。是司慕做的,對嗎?司慕想要我死。”
司行霈半蹲着,沉默不語。
“你真乖,你在現實裏很少這樣沉默乖巧。”她伸手去摸司行霈的臉,結果抹了他滿臉的血。
她掌心的血還沒有止住。
顧輕舟又用袖子去擦司行霈的臉。
他的肌膚是溫熱的、他的呼吸也是溫熱的。
像真的一樣。
他沒什麼感覺,目光哀痛看着她。
顧輕舟的手心卻疼了。
“好奇怪的夢!”顧輕舟攥住了司行霈的衣領,開始哭了,“好真實,司行霈我好害怕!我怎麼醒不過來,我好害怕司行霈!”
她攥得很緊,很是用力。
她又去看師父。
淚眼婆娑裏,她師父的確是被槍打爛了,她乳孃是被一槍斃命的。
顧輕舟想要用玻璃割破自己的臉時,司行霈用力攥緊了她的手腕。
他死死抱住了她:“輕舟,對不起輕舟!”
他的胸膛結實,他的呼吸噴在顧輕舟的頸側。
顧輕舟安靜數着他的心跳。
一下下的,竟是不多不少。
這時候,她才真正有了恐懼之感。因爲太真實了,真實得像是真的。
不可能是真的。
她的師父和乳孃還在山裏,沒有她的電報,他們是不可能出來的。如今,他們卻在司行霈的專列上。
他們死了,死得極其慘烈。
若這是真的,可能是仇家把她的師父和乳孃當成了司行霈。他們是爲了司行霈而死,等於是司行霈害死了他們。
若司行霈不去接他們,他們就不會死。
“不是真的,我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顧輕舟喃喃,“我會醒過來的,我不會一下子就失去了親人和司行霈,我不會一無所有。”
司行霈聽到了她的喃喃,倏然更加用力,緊緊抱住了她:“輕舟,我愛你!”
他第一次說他愛她,竟是在她的夢境裏。
她太想聽他說這句話了,所以在幻想中實現了。
“我爲什麼醒不過來?”顧輕舟越發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