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罪惡之眼 >第九十八章 另一條人命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蘆志保一聽這話,頓時好像受到了很大的侮辱,開口辯解道,“童楚君怎麼能跟管珍相提並論!

    管珍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她一心一意地對我好,完全沒有半點雜念,我對她的所有的好,她也都會記在心上,很感激,很感動!

    童楚君呢?!

    我看不得她被人欺負,覺得她跟我一樣,從小被爹媽拋棄,很可憐,所以我想要維護她,守護她!

    結果她可倒好!好心當作驢肝肺!不光不念我的好,甚至還想要把我一腳踢開!”

    “所以,那件壽衣,是你寄的?”霍巖問。

    蘆志保哼了一聲:“那個人罵她,還投訴她,倒打一耙,反咬一口,她委屈得私下裏哭了好幾場,還被扣了錢!

    結果這件事,她就打算這麼窩窩囊囊的就算了,嘴上說着算了,實際上心裏頭又過不去,我心疼她,替她出口氣,她不領情,還怪我說害她丟工作!

    我要去她單位理論,她也不讓,還因爲這個跟我分手!

    她那態度有多決絕啊!一點回旋的餘地都不給我留!

    我受夠了全心全意對待別人,最後卻要被人拋棄的那種感覺了……

    ……我最開始也捨不得她死啊!我只是希望她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能回頭,好好跟我在一起,一心一意,踏踏實實的!

    可是誰能想到她那麼倔!就是不肯鬆口!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不是沒給她機會的!”

    他看起來似乎真的氣得不輕,語氣裏面甚至帶着淡淡的委屈。

    “所以你就綁架了她?”

    “我沒有綁架她,是她自己害怕了,我在恰到好處的時間聯絡了她一下,她就自己帶上東西跟我走了。”

    “那本日記,你僞造的吧?”霍巖又問,“都是童楚君過去告訴過你的,還是你通過監控她的手機得知的?”

    “都不算是。”蘆志保搖搖頭,“童楚君沒有管珍性格那麼好,她不會事無鉅細什麼都對我講,但是她喜歡在手機裏面記日記,高興的不高興的,不告訴我,但是可以告訴她的手機。

    只不過她沒想到,她的手機把她的那點小祕密都告訴我了,包括她跟我提分手之後,是怎麼在手機的日記裏面說我壞話的!”

    看得出來,儘管童楚君已經死去許久,蘆志保的那種怨氣卻仍舊哽在心裏。

    寧書藝看着他,對於蘆志保的這種態度並不感到驚訝,畢竟他的作案動機,作案手段,他們都已經有了分析。

    一個被祖父母縱容大的人,骨子裏就是極端的以自我爲中心,所以一切感受只從自己一個人的利益角度出發,這並不令人驚訝。

    而從小耳濡目染,天天被灌輸的婚戀觀念,對女人好壞的評定,也已經徹底滲透骨髓。

    在他的觀念裏,就是童楚君背叛了他,提出分手就是背叛,根本不容爭辯。

    只是還有一件事,讓她還有些想不通。

    之前在向張法醫進行諮詢的時候,對於在只維持一個最低的熱量和水的攝入,一個人到底能夠堅持多久,畢竟每個人的體質、年齡各方面情況都不一樣,差距很大,就連經驗豐富的張法醫都沒有辦法給出一個精準的定論來。

    童楚君失蹤之後數月之中一直能夠維持着虛弱的生命,一直到水面開始結起了薄薄冰層,外面也冷到電動自行車上掛着防風毯,騎車人穿着厚厚的長棉衣也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時候,才最“恰到好處”地把屍體運到荒無人煙的野湖邊上,悄無聲息地棄屍。

    隨後,湖面上的冰逐漸凍得結實起來,天氣也愈發寒冷,儘管最後童楚君的屍體似乎也並沒有按照蘆志保預期的那樣沉在湖底,直到徹底腐爛,但至少也因爲寒冷和偏僻,硬是延遲了那麼久,才被人發現。

    不得不說,這個時間的掌控實在是有些過於準確了。

童楚君死的太早,可能會在棄屍的過程中就暴露蘆志保的罪行。

    童楚君死得太晚,又會因爲冰層過厚而增加拋屍難度。

    冰面局部被鑿開再重新凍起來也在冰面上留下足夠引人注意的痕跡。

    這很顯然都不會是蘆志保想要的效果。

    那麼“人在極端控制攝入的條件下能活多久”這麼一個和連張法醫都不敢說得太死的問題,蘆志保又是怎麼把時間掌控得近乎於完美呢?

    除非……

    寧書藝琢磨這個問題已經琢磨了很久,這會兒腦子裏轉着的都是於大爺老兩口當初提到的一些關於蘆志保家裏的事情。

    忽然,一個想法從她的腦中浮現出來,也讓寧書藝感到了一種隱隱的不安。

    “蘆志保,我問你,”她斟酌之後,目光落在蘆志保的臉上,開口問,“你父親很多年沒有回來看過你了嗎?他最近一次回來是什麼時候的事?”

    蘆志保原本臉上的憤懣怨懟,在聽到寧書藝的問題後,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有一抹慌亂瞬間閃過。

    霍巖幾乎是在寧書藝問出這個問題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她的懷疑,趁着蘆志保還沒有開口,先用兩根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

    “蘆志保,自首情節是怎麼定義的,相信你也已經從我同事那裏瞭解過,之前你抖機靈,錯失了給自己從輕處罰的機會。

    這次,我勸你謹慎考慮之後,再決定要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這個問題。”

    蘆志保原本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糾結而痛苦,與先前提起對童楚君下手的時候不同,這一回蘆志保看起來更多的並不是怨恨,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掙扎。

    他的臉色是慘白的,但是兩隻眼睛卻佈滿了血絲,泛着紅。

    “我給過他機會的……”他的嘴脣微微哆嗦着,“我說,讓他別再走了,把我從小到大缺失的陪伴給我補回來……

    可是他不同意,他說這個家讓他覺得痛苦,他對這個房子裏的一切都很厭惡,他甚至還揹着我,去打聽我媽,那個拋夫棄子壞女人的近況,知道她再婚了過得還不錯,還要一個人喝悶酒!

    可是這個家,這個房子,是我所有的回憶,他覺得煩,覺得厭惡,覺得痛苦!

    我媽那麼一個壞女人,他這麼多年,還在念念不忘……

    我是他的親兒子,他去不肯留下來陪陪我,給我多一點關心和愛!

    他不肯自己留下,我只好用我的辦法,把他留下了!”

    蘆志保並沒有直接說出他做了什麼,但是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這一回算我自首的吧?”蘆志保扯了扯嘴角,想要擠出一個笑臉。

    只可惜,他臉上的肌肉因爲緊張而痙攣,一張臉看起來愈發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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