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很快就到地方了,等到了地方,我再細細爲二位講解吧。”慕琛強忍不住眼中的悲傷,開口請求道,“耽誤的時間並不多,不若您二位陪我小坐一會吧,我保證很快就會結束送二位回城的。”
見慕琛這樣,生生一個硬漢,難得傷心成這副模樣,左沐還沒開口,魏昭然又率先心軟了,“康王嬸,要不我們還是一起陪陪琛太子吧他看着真的好傷心呢”
“那好吧。”事已至此,左沐再拒絕就太不近人情了,只得開口答應了。
終於,馬車七扭八拐,在又顛簸了近半個時辰後,終於來到了一片山谷裏。
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左沐心中一片詫異,這人就算不慶祝生辰,就算傷心,也沒必要帶她們來這荒郊野嶺的地方呀。
看着四周陰森森的,怎麼有種嚇人的感覺。
顯然不只左沐這樣覺得,一旁膽大的魏昭然也難得有些膽怯,一雙手緊緊抓着左沐的手臂,疑惑道,“琛太子,我們來這裏幹什麼就算這日子實在特殊,可是也沒必要來這種地方呀,難道你今天晚上還想爲母親和妹妹祭奠”
魏昭然話還未說完,就聽四周忽然“砰砰砰”幾聲悶響,
緊接着,是一朵朵煙花呼嘯着飛上了天空。瞬間在如墨的夜空中,開出了一朵朵極爲絢爛奪目的花。
“這就是我過生辰的方式,每年我都會一個人獨自慶祝,選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放很多很多的煙花,直到第二天太陽昇起爲止。”
慕琛說這話時,神情極爲落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看他這樣,左沐忽然竟有一絲心疼。
“我懂,其實每年你放這些煙花,並不是爲了給自己看,也不是爲了慶祝自己的生辰,而是爲了放給在天上的母親和妹妹看的,對嗎”出乎左沐自己的意料,她竟開口說出了這樣感同深受的話。
或許就像前世,她也是這樣,每年的生日那天,她都會一個人,靜靜的在夜空下一坐就是半宿。只爲了在滿天的繁星中,找到分別代表父母的那一顆,靜靜的看着他們,就像他們每天都在遠遠,靜靜的關注着自己一樣。
“嗯,確是如此,記得那時候,小妹最喜歡看的就是煙花。”
說起自己的小妹,慕琛臉上難得出現一絲寵溺的笑容,
“每次只要看到夜空中綻放的煙花,都會高興的手舞足蹈,然後嚷嚷着,央求我抱着她飛到天上去,把這些花都摘下來送給她。”
“那,你母后和你妹妹是怎麼走的呢按理說,你們不是皇室嗎沒有突然出世的可能呀,難道是因爲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左沐疑惑問道。
“要真是因爲生病什麼的,天意如此,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傷心”
慕琛苦笑,“現在來看,那完全就是一場陰謀。
算算,那應該是十六年前,當時妹妹一歲多,剛學會蹣珊走路,能說一些簡單的話語。
突然有一天,邊關送來急報,說有一支不明來歷的軍隊,在邊關不停的擾民,見人就殺,見人就砍,來無影去無蹤,當地官府卻束手無策。
這時宮裏來了一個道行極深的老道士,向父皇進言說,據他夜觀星象,邊關動亂之地乃龍脈所在之地,此地的安危對月氏的存亡極其重要,必須父皇這個真命天子前去方能壓住陣等等等等
父皇一聽,牽涉到龍脈和國家安危,自是不敢草率,召來各位王叔商議後,遂決定親自帶兵去穩定邊關。
可是他沒有料到,他前腳剛走,父皇最信任的弟弟們,就在肅親王的帶領下謀了反。而所謂道士天象之說,根本就是他們提前串通好的一個陰謀。
幸虧母后身邊的奶孃和肅親王府的一個小廝是同鄉,奶孃回親探親時,恰趕當時小廝母親病重無錢看病,奶孃是心軟之人,曾救濟過人家幾兩銀子給老母親看病,那小廝念着奶孃的恩情,連夜冒死送了信來。
可是待消息層層過慮,好不容易傳到母后耳中,外面肅親王帶領的大軍已經衝到了宮門口。
無奈,慌亂中,爲了穩住局面,爲我們多爭取些逃跑的時間,奶孃母子二人換成了我和母后的衣服,而母后則帶着我和妹妹則裝扮成奶孃他們,從角門趁亂逃出了宮。
經過一路追殺,雖然我們拼死逃了出來,可是到達了奶孃所說的遠房親戚那,卻發現人家早已人去屋空,只留一個破宅子。
我們母子三人無處容身,只得就近找了個破廟暫時住下來。
可是無奈天氣惡劣,連降了數天的大雨,再加上一路上爲了逃命,我們身上能帶的喫食和銀兩又剩少之又少,母后爲了照顧妹妹和我,幾乎什麼都沒喫,將僅有的一點喫食都給了我們,自己不幸感染了風寒。
母后病的很厲害,身子燙的嚇人,卻怕我擔心,一直哄我們說沒事沒事。
我不放心,偷跑着翻過山頭,去了山下的小鎮上,押了自己的一個簪子,抓了藥回來給母后喫。
吃了我拿回來的藥後,母后沒說上幾句話就困了,睡了過去。
那一夜,我摟着母后,母后摟着妹妹,我們三人都睡得極香。
第二天,難得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
我是被妹妹悄悄叫醒的,妹妹說她有點冷,想讓我抱抱她,她還說母后太累了,睡的很響,還說讓我們不要吵着她。
可是,我一碰才知道,母后當時已經去世了,身子都涼透了”
說到這裏,慕琛再度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他擡頭靜靜看着天上的煙花,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我就這樣失去了母后,記憶中,母后臨睡前,給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叮囑我:身爲大哥,讓我今後無論如何一定要照顧好年幼的小妹。
沒想到,這卻成了她的臨終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