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消失地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驚愕。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分明是個愛國的人，怎麼可能背叛祖國？”
“我不信，這不可能是真的！陳塵你在騙我對不對？告訴我，你在跟我開玩笑！”
他說話結結巴巴的，笑容苦澀地看着陳塵。
但陳塵只是嘆了口氣，然後轉身背對着他。
李建也是低着頭，不敢直視湯臣滿含熱淚的雙眼。
手中的信毫無疑問是趙立廷親筆，根本不容得他懷疑。
但作爲趙立廷老師的感情，卻讓湯臣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驚人的事實。
唯二兩個知道內情的，陳塵和李建沉默不語。
其他人都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監控室裏一時間內死寂一片。
過了好一會兒，湯臣才磕磕絆絆地說道：“爲了這個項目，我們魔都軍區花費了數不清的人力物力財力，電腦、操控臺、實驗桌等設備都是從米國黑市高價購買的最新款。”
“費勁腦筋地向上級申請資源，不光是金錢物資，還有研究員、批文，甚至是正在服役的軍艦都弄來了好幾艘，專門就停在研究基地附近供他隨時隨地的研究，我們已經能把最好的都給他了！”
“這個，這個趙立廷，讓我們爲付出了這麼多的資源，怎麼能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們這個已經建立起來的研究中心怎麼辦？花費的這麼多人力、物力、財力，難道就這樣白費了嗎？”
他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仰倒在操作檯上，喃喃自語道：“這白眼狼，得到了國家這麼多資源的傾斜，還沒做出一點貢獻就走了，簡直是國家罪人啊！這讓我們怎麼交代？”
陳塵雖然背對着他，但語氣裏也能聽出來，雖然沒提及自己，但湯臣感情受傷也很嚴重。
周圍反應過來的衆人更是滿臉義憤填膺，可心裏壓抑着一股複雜，說不出話來。
“唉，他已經走了，還能怎麼樣？你不是要我給你解釋嗎，我現在就給你解釋，我是怎麼把研究中心清空的。”
嘆一口氣，陳塵拍了拍湯臣的肩膀，然後將他從操作檯前拽了出來。
陳塵自己走上去，調出了一段監控錄像。
監控錄像的來源正是東海軍艦研發中心，但所在位置卻不是生活區，而是一個宏大的實驗室。
視頻上，趙立廷站在一個出問題的試驗檯前，指着下方的一羣專家和專家助手怒斥道：“炎國國防實力弱，科研進度跟不上都怪你們這羣廢物！一個個專家，竟然連我在西盟留學時的同學都不如！”
“可是，我們也是第一次接觸這種試驗檯，我……”
“閉嘴！”
趙立廷又急又惱的打斷了這專家的話，說道：“連承認自己錯誤的氣量都沒有，炎國根本就沒有未來！國防實力羸弱，科研水平落後米國、西盟數百年，你們又是這種態度，哪怕再發展一萬年也趕不上他們！”
“冷靜，趙老師消消氣。”
“趙老師？”
聽到稱呼，趙立廷似是更加憤怒了。
他抓過杯子喝都不喝，直接摔在地上！
“哼，我努力這麼多年還是副教授！這些老東西什麼都不是，還要論資排輩攔在我面前，這個氣我受夠了！”
說罷，他一腳踹翻試驗檯，轉身就走。
“只有在米國、西盟這樣自由的地方，我的才華纔不會被淹沒！”
視頻到此戛然而止。
陳塵轉頭又對湯臣說道：“趙立廷跑了以後，這些參與項目的人也大受打擊，甚至被他指着鼻子罵的喬教授已經住院了，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
湯臣又氣又惱，大腦中嗡嗡作響，耳鳴嚴重地像是有人用尖銳的物品抓撓玻璃。
他坐在地上，下脣已經被咬出一道傷口，鮮血順着下巴滴落在他純白的軍裝上。
雙手十指抓着地板，裂開的指甲也撕裂了皮肉，血液流淌進地板縫隙。
十指連心，但湯臣卻彷彿沒有感受到這刺骨的痛楚。
他只是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語道：“趙立廷，你這個國家罪人，民族罪人，而我看錯了人，竟然將這樣一個白眼狼推薦給了國家培養……”
此時的湯臣終於明白了，爲什麼科研基地裏空空如也。
原來陳塵沒有受到有能量的人威脅，也不是爲了討好哪家紈絝而將其清空出來。
趙立廷這個主導項目的負責人都已經跑到了米國，只留下一羣輔助他的研究者，這之後的工作要怎麼展開？
現在整個實驗項目都已經停滯，甚至可以算是失敗了。東海軍艦研發中心暫時失去了價值，陳塵乾脆就給研究員們放了一個長假。
再次長長地嘆了口氣，陳塵擡手關掉了視頻。
而湯臣甚至沒能注意到視頻的聲音戛然而止。
還沉浸在發呆之中，整個人呆坐在地上，目光呆滯，面無表情。
陳塵也沒有叫醒他，有些感嘆的自言自語道：“當初我們炎國最爲困難的時候，兩彈一星計劃條件如此艱辛，沒有儀器、沒有資金、沒有條件，甚至連飯都喫不飽。但研究者們沒日沒夜的辛勤勞作，一心撲在工作上，用最簡樸的條件完成了最艱難的工作，這才讓我們國家能在世界上立足。”
“可是現在，國家比起以前富裕多了，也能給科研提供更好的條件了，爲什麼人們更加抵擋不住糖衣炮彈的誘惑呢？難道真的是富裕的生活在腐化人的愛國之心嗎？”
他這句話雖然是自言自語，但是聲音並不小，也像是說給別人聽的。
周圍一衆軍官相互對視着，想說什麼，可總覺得有一股特殊的情感如鯁在喉，無法道出自己心中最真切的想法。
在這衆人緘默不言的氣氛中，陳塵嘆息一聲，說道：“趙立廷他錯了，大錯特錯！雖然科學無國界，但是科學家有國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