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頭戴黃色安全帽的人走下車來,手中還拿着各種各樣地尺子,對着石林附近的民居比比劃劃,不斷打量着。
“嗯,這些地方都要拆掉纔行,如果要建設地話,還需要再往左一點兒,大概五百米左右的位置。”
“這附近的碼頭要拆掉,太小了,容納不了新的要求。”
“這一片山和樹林都要剷除,但是不能全部剷平,需要好好考慮一下部分。”
幾個人說着,也在自己手中的紙板上寫寫畫畫,好像是在記錄着什麼。
遠遠地,幾個人很快就被發現,然後這些消息就傳到了整個石林。
“什麼?是要拆遷了嗎?”一箇中年人笑着說道:“我們能分到多少錢?還是能分到城裏地樓房?”
“是啊,據說連我們的碼頭都要拆掉了,一看就是很大的基建項目啊!”一個消息靈通的年輕男人笑着說道:“國家花了這麼大力氣,肯定不會虧待我們啊,這次真是賺大了!”
老村長激動的說道:“太好了,千禧年前後全國都開始大基建項目,這次總算是輪到我們村子了,這下子我們終於是要發達了!”
整個村莊都陷入激動與狂歡,不論男女老少都期盼着拆遷的到來。
但孟浩家卻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
十月初一是孟家祭祖的日子,幾個長輩依舊和往常一樣,聚在一起商量祭祖的流程和貢品等步驟。
但奇怪的是,丈量隊幾乎將整個石林都走遍了,卻一直沒有接觸孟浩家附近,孟家祠堂所在的位置也是如此。
……
聚會上,這一支幾乎所有人都圍坐在一起。
這麼長時間過去,孟浩的救命之恩似乎也在衆人心中逐漸淡化。
孟浩的表姑陳琳忍不住抱怨道:“最近外面各種風言風語,我們家現在都不敢出門了!都怪孟浩這小子私自造槍!”
“別說了!”
表姑父王朗連忙抓住她的手,低聲說道:“孟浩救了我的命,我們不能忘恩負義啊!”
“我就要說!”
沒參與航行的陳琳一把掙開丈夫的手,說道:“我本來就不同意你這次出海,讓你活着回來是他們應該做的!而且你差點兒死在海盜手裏,一碼歸一碼,難道我們必須陪着他們一起被孤立嗎?”
王朗被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他懼內,面對暴躁的妻子只能低下頭,沉默不語。
“要不是非要買貨輪出海,也不會有這件事了。我看啊,這件事陳琳說的還真沒錯。”
一些聯繫不算緊密的親戚也抱怨起來。
“夠了!”
孟獲一聲厲喝,立刻讓嘈雜的房間安靜下來。
“孟廣和孟浩又沒犯法,但誰能知道出海後會不會遭遇海盜?不能把這些問題都扣在他們頭上。”
“誰說沒犯法?難道私自改裝武裝貨輪還沒犯法嗎?如果沒犯法,爲什麼我老公會被關在軍營裏好幾個月?”
陳琳還是不依不饒,她是孟浩奶奶的姐姐的女兒,對孟獲也不怎麼尊重。
“你們什麼意思?”
孟廣還在忍耐,孟闊卻是忍不住了。
他當即戰起來,低聲說道:“要是想和我們孟家斷絕關係,那就滾!少在這裏糾纏不清。”
陳琳也不客氣,抓着老公站起來,起身就往外走。
其他人雖然沒這麼極端,但也面露不滿,只是礙於孟獲的面子不敢說什麼。
面對衆人的指責,孟浩沒說話,卻是將這些議論自己的人都記在心裏。
……
沒過多久,全村徵地開始了。
果然,孟浩他們家所在的一片地區沒有被徵地拆遷,很大一塊區域都被封鎖孤立。
“怎麼被鎖在裏面了?嘖嘖嘖,真可憐啊。”
幾個村裏的小混混在封鎖線外面露笑容,嘚瑟的朝孟浩招招手。
“怎麼了,有問題嗎?”
孟浩坐在院子曬太陽,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哈哈,我們家最近拆遷,每平方米1300,整整十六萬啊!這麼好的消息,我當然要跟大家分享了,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嘛。”
另一個小混混也說道:“怎麼全村人就你們幾戶人家不拆呢?是不是堂堂清北大學保送生名氣太大,拆遷隊不敢動你?”
說到清北報送,頓時幾個混混哈哈大笑起來,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呵呵。”
孟浩也懶得辯解,他只是說道:“恭喜你們啊,要拿着錢離開這窮地方了,我好羨慕啊。”
嘴上羨慕,但孟浩的語氣裏卻一點兒羨慕都聽不出來,滿滿都是敷衍。
“切,牛逼什麼,還當自己是清北保送生呢?”
“走走走,他已經沒有未來了。”
見從孟浩身上找不到樂趣,幾個混混只能放幾個屁,然後悻悻然離開了。
……
幾天後,村子裏面響起吹吹打打的聲音,縣城裏竟然又有車隊來了!
上一次這樣的情況,還是孟浩確定了清北保送的資格。
“怎麼回事?難道我們石林又出了個名牌大學?”
“爲什麼我沒得到消息?”
小村子裏又熱鬧起來,可很快便有一個消息從車隊裏傳出。
孟浩保送清北大學的資格的確是取消了,但卻換成了保送國防科技大學,頓時村子裏所有人都傻眼了。
國防科技大學?這可比清北難考多了啊!
“不就是個破學校嗎?畢業了還不是給人打工?”
陳琳語氣又酸又衝,指着車隊說道:“兒子,不用羨慕,我們家是拆遷戶,有的是錢!到時候我們拿了錢,就去外面開個場子,這小子畢業後說不定還要給你打工呢!”
“媽,別這樣說,都是親戚裏道的。”
陳琳的兒子倒是個好人,但跟他爸一個毛病,膽小懦弱,怕女人。
幾個拆遷戶看着車隊眼紅的時候,又有一支披紅掛綵的車隊出現在石林另一頭。
這是一隊工程車。
“來了!車來了!”
“終於要開始動工了,什麼時候給我們錢?”
“這次輪到我們發財了,大學生有什麼了不起的?”
村裏所有的拆遷戶都發瘋似的擠在車隊兩側,紛紛揮舞着手臂,夾道歡迎。
高興譜寫在每個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