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跟你說過?”褚政很詫異,隨即又跟恍然大悟似的,“也對,他那個性格,不會輕易說自己的糗事。這件事還是從前喝醉酒的時候,我無意間聽他提起的。”
我並沒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可是褚政已經自顧自地講起了故事,我只能被迫聽。
“厲雲州小的時候,因爲管閒事救過一個被混混霸凌的女生。後來那羣混混被抓了,其中一個混混的大哥是道上的,似乎還混得不錯吧。爲了給弟弟報仇,大哥蹲點綁走了厲雲州,將他一頓痛扁。後來是他爺爺派人四處尋找,纔將他救回來的。”
“厲雲州被打了個半死,老爺子不僅不心疼孫子,還怪他丟人沒出息。傷好之後,老爺子將他送去了接受跆拳道訓練,那個教練也很變態,每天要求厲雲州和自己對打,只要輸了就不能喫飯,只能喝水。一個毫無基礎的孩子,在飢腸轆轆的時候,怎麼能打得過一個專業教練?可想而知,他又被揍得很慘。”
“至於後來厲雲州到底是怎麼贏的,我不清楚,不過我見過他打架的樣子。嘖嘖,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可怕!”褚政一口氣說了很多。
我心尖一顫,怔在原地,想起讀書那會兒,有很長一段時間,厲雲州都沒來上學。
我四處打聽,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他竟然爲了救我,經歷了這麼多可怕的事。
這也是他厭惡我的原因之一嗎?所以後來我去教室找他時,他纔會讓我離他遠一點。
他有後悔過救我嗎?
心臟抽搐般的疼痛,我不敢再想下去,低垂着眼眸,裝作漫不經心地應道:“這樣啊……我和厲雲州已經離婚了,我對他的事不感興趣。”
我找了個藉口去喫午飯。
下午,高盼醒了過來。
躺在病牀上的她心有餘悸,臉色刷白地看着我。
我輕聲安慰她:“那個王八蛋已經被抓了,你現在很安全。好好養傷,其他的都不要多想,好嗎?”
“嗯。”她乖巧地點點頭,可是眼神依舊焦慮。
我問她餓不餓,高盼欲言又止,叫我:“阮總……”
“有什麼都可以跟我說。”我意識到她還有心事,鼓勵她。
她淚汪汪地望着我,聲若蚊蠅道:“我被迷暈後,他脫掉了我的衣服,好像拍了我的照片……”
該死,約翰喬竟然拍了高盼的裸照!
我明白高盼在害怕什麼,這些照片一旦流露出去,她的人生就毀了。
高盼還年輕,她還沒有談過戀愛。
我經歷過人言可畏,所以我比她更加着急。
我想到了聯繫警察,讓他們檢查約翰喬的手機。
“約翰喬手機裏的照片已經被我徹底刪除了。”就在我準備打電話的時候,褚政提着喫的進入了病房。
“你什麼時候刪除的?”我又驚又喜。
“把他打倒在地後,我發現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想起了一些看過的犯罪案例。這種變態可能會用照片威脅受害者,以防止她們報警。所以我檢查了他的手機,並且刪除了一切照片。”褚政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我不得不感嘆褚政心思細膩。
高盼眸光顫動,目光炯炯地看着褚政,低聲道:“謝謝你,褚總。”
褚政微微一笑,將手裏提着袋子擱下:“買了些喫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打開看了看,裏面是魚片粥和一些佐粥的小菜。
高盼身上的傷口還沒癒合,胳膊上綁着繃帶。
我端起魚片粥,打算喂她喝,手機響了起來,是阮金弘打來的。
“我出去接個電話。”我對他們說,走出了病房,接通電話,“喂?”
“小詩,你明天中午有時間嗎?你媽想見見你。”阮金弘說。
我直截了當地問他:“她同意讓我遷戶口了嗎?”
阮金弘說:“這件事我同你媽商量過了,她願意尊重你的選擇,但在此之前,她想先見見你。”
裴玉淑執意要見我,雖然預感不是什麼好事,但爲了能遷戶口,我還是同意了。
“行,明天中午見。”
掛斷電話,我快步回到病房。
透過房門上的小窗,我看見褚政坐在高盼的牀邊,正在親自喂她喫飯。
高盼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看向他的眼波流轉,說不出的美麗動人。
空氣中有荷爾蒙的味道在發酵。
我笑了笑,現在我進去打擾他們,高盼肯定要在心裏罵我個千百遍。
我識趣地給她發了個微信,就說臨時有事要走,然後離開了醫院。
第二天中午,我準時去了裴玉淑在的醫院。
病房前,阮金弘再三叮囑我:“小詩,我知道你心裏委屈。但你媽心臟不好,待會兒見面後,你給她道個歉好嗎?遷戶口的事我已經跟她說了,她也鬆口說同意了。”
我點點頭,淡漠道:“知道了。”
如果他們要的只是道歉,那倒不是什麼難事。
隨即,他笑着推開了房門,輕聲喊道:“老婆,小詩來看你了。”
病牀上,裴玉淑的臉色有些憔悴,她的目光沒有了之前的跋扈,而是略顯疲憊與老態。
我看着她,主動開口,沉聲道:“對不起,我那天說的都是氣話。”
裴玉淑沒有起身,她目光幽深地盯着我,隨後長長地嘆了口氣,嗓音嘶啞道:“你現在連聲‘媽’都不願意叫了。”
我抿脣,避開她銳利的目光,例行公事般說:“謝謝您同意讓我遷戶口,您這次的醫藥費以及營養賠償,我都會承擔。如果還有別的要求,也可以提出來。只要不是太過分,我們都可以商量。”
“老公,我想單獨和她說會兒話。”
裴玉淑突然把阮金弘支開,目光復雜地看着我。?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