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瞬間被吸引，望向何妮的視線中多了幾分銳利。
箱子裏放着不少私人物品，茶杯、相框、小小的多肉盆栽以及幾個粘着便利籤的筆記本。
何妮顯然也看到了我，她的表情一改平日的溫和慈目，她眉頭緊鎖，面露難堪地攥緊了懷裏的箱子。
“您好，請問您要進來嗎？”旁邊的職員瞧見何妮一臉猶猶豫豫站在梯門外，好心地主動問了一句。
何妮抿了抿嘴角，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了幾分。
她避開我的目光，搖了搖頭，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在電梯門緩緩閉合的瞬間，我意識到何妮不願意和我搭話的原因，多半是因爲東窗事發後的尷尬。
“方纔那個好像是我們集團的董祕吧？”
電梯內有人認出了何妮，開始小聲耳語起來。
電梯、茶水間、洗手間算是職場八卦傳播的“三大”場所，能夠聽到各種小道消息。
“沒錯就是她，不過她之前都是搭乘總裁專用的電梯出入的。”
“是啊，今兒倒是奇了怪了，非但沒有搭乘總裁專用的電梯，還抱着私人物品的箱子。”
“何止呢，我看她工作證都沒佩戴呢，不會是被降職了吧？她可是老總身邊的紅人啊。”
“天吶，從總經辦祕書到行政文員，這可是天差地別呢，她不會做了什麼得罪老總的事兒吧？”
“說不定不是降職，我早晨去人事物送材料時，聽說有人辭職呢。”
電梯停在了某個樓層，這幾個交頭接耳的職員像裝了雷達似的，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在一旁默不作聲，聽了個一清二楚。
何妮和蘇鵬的這段關係，絕非短時間裏一蹴而就的……
連職員都清楚何妮平日如何風光，蘇煜難道真的沒察覺嗎？
還是因爲何妮和黎雪的好友身份，瞞過了蘇煜。
一時間，千頭萬緒閃過腦海。
我用了大半個小時的時間，將跟進的影視項目確定好之後，才朝着蘇煜的辦公室走去。
蘇煜恰好結束了視頻會議，瞧見我出現後，便主動開口：“媽昨晚應該是和爸主動攤牌了，所以今天早上何妮主動提出了辭職，就連交接工作也十分倉促。”
他從辦公桌前起身，繞到了待客的沙發上，示意我坐下聊。
“我已經催促人事部，儘可能優先辦理她的辭職。”
蘇煜的話我能理解。
在橙楓傳媒這樣的大公司，總裁祕書辭職是需要一系列流程的。
重要文件交接，客戶信息等等，一天之內肯定做不完的。
可我聯想到何妮抱着收納紙箱，面容憔悴的站在電梯前的一幕，瞬間明白她爲什麼會在下午就離開公司了。
“蘇煜，沒想到你在關鍵時刻，還是挺有人情味的。”我半開玩笑地打趣他。
“阮詩，你錯了。”蘇煜糾正我的說法。
他解釋道：“沒有爸的首肯，人事部不會因爲我打了招呼，就一切從簡，加快辦理何妮的辭職手續。歸根結底還是爸希望何妮早點離開橙楓傳媒，遠離蘇氏。”
原本我以爲蘇煜和我一樣都希望何妮遠離蘇鵬，所以纔會催促人事部。
可如今看來辦事效率高的另有其人。
蘇鵬處理何妮的方式毫不拖泥帶水。
我原本猜測他們應該在一起很多年了。
畢竟那天在餐廳看到他們纏綿接吻，情比金堅。
結果現實卻是殘忍的，何妮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趕出了橙楓。
我突然覺得心情大好，這便是對何妮最大的報復——讓她意識到自己愛上的男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渣男！
看來厲雲州分析的沒錯，蘇鵬這個人確實自私自利，但凡牽涉到他的個人利益，無論是誰他都會捨棄。
“阮詩，既然何妮已經辭職離開，你也沒必要抓着這件事不放了。”蘇煜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冷哼道：“你說的倒是輕巧，爸雷厲風行的手段我今日倒是見識了。”
蘇煜挑眉，深邃的目光掃向我：“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鬧得人盡皆知？”
“我只是在想，走了一個何妮，會不會還有劉妮、楊妮呢？”我皺眉，冷聲道，“蘇煜，明明犯錯的是兩個人。爸爸打發了何妮，他全身而退，這對媽媽公平嗎？”
治標不治本罷了，出軌和家暴一樣，有一次就有無數次。
這些話並非危言聳聽，我是希望蘇煜能夠監督蘇鵬，留意蘇鵬在公司的動態，畢竟他也是蘇家的一份子。
蘇煜聽完我的一番話，臉色陰沉了一些：“阮詩，你考慮事情永遠這麼片面。”
我還沒來得及反駁，他突然語氣冷肅道：“你有功夫琢磨這些，不如抽出時間去療養院看看外婆。”
我愣了愣，好端端的怎麼提到了外婆？
意外之餘，我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
黎雪和蘇鵬攤牌，蘇鵬如此處置何妮，黎雪應該也是贊同的。
整件事情處理格外低調，除了怕影響到蘇氏的口碑之外，更多的是黎雪爲了避免外婆知情吧。
莫非……
“外婆怎麼了？”我焦急又關切地問。
蘇煜擡手揉了揉眉心的位置，無聲嘆氣：“外婆最近心臟不太好，好在即使控制住了。”
“怎麼沒聽媽提起呢？”我皺眉問。
蘇煜擡眸看向我：“你讓媽怎麼提？之前你和厲雲州復婚，忙着操辦婚禮，隨後就是你的耀王項目開工儀式，媽說你連蜜月都推遲了，就是爲工作。”
“……”我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
蘇煜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
他起身對我說道：“你也不必內疚，外婆年紀大了，身體機能衰退很正常，所以媽當時也就沒和你提，不過我勸你一句，趁着外婆還健在的時候，就多去看看她吧。”
我聽的心酸，點了點頭答應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