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嚇着希希,我趕緊給育兒師遞眼色,示意她把希希抱去別的地方。
厲嵐更是臉色刷白,渾身僵硬地愣在原地,顯然不知所措了。
“對了,那些冥幣,也是我代表你堂弟給你的謝禮。”厲貞月裂開嘴猙獰一笑。
厲嵐渾身一顫,手裏的信封掉在了地上,裏面花花綠綠的冥幣散落了出來。
“啊!”厲嵐尖叫了一聲。
“厲貞月,你太過分了!”杜靜最先反應過來,一把將厲嵐拉至自己的身後。
她護犢子般擋在了厲嵐的跟前,氣得面紅耳赤,指着厲貞月大罵道:“今天是我女兒回國的家宴,你如果是來搗亂的,那麼我們不歡迎你!”
“杜靜,這裏是我家,還輪不到你這個外姓人對我指手畫腳。”厲貞月一反常態,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動怒,情緒平靜得可怕,看向厲又峯,陰惻惻地笑,“哥,你還記得你當初對我的承諾嗎?”
厲又峯眉頭緊皺,他眯起眼睛回視着厲貞月:“貞月,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我們終歸是一家人,小嵐是你的親侄女……”
“那麼久?是啊,十八年了!轉眼已經十八年了,我親愛的侄女都長這麼大了。”厲貞月打斷厲又峯,目光怨毒地看向厲嵐,“真羨慕你,能被父母保護得那麼好!”
“姑媽……”厲嵐的表情難堪到了極點,她鼓起勇氣從杜靜的身後走了出來,正想要說些什麼。
樓梯上,厲老爺子威嚴的嗓音冷不丁響起:“都給我閉嘴!”
我下意識地轉過頭,瞧見厲老爺子在陳管家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了下來。
“咳咳!”他劇烈地咳嗽了兩聲,面容很是憔悴,但是眼中的精光不減,“厲嵐,你出國的時候年紀尚小,現在既然已經長大成人,當年做過的錯事也該給你姑媽一個說法。”
看厲老爺子這副架勢,像是要替厲貞月主持公道。
厲嵐愣了愣,眼眶刷的紅了。
“爸,小嵐那會兒不懂事……”杜靜想要辯解什麼,被厲老爺子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她只能住嘴,看向厲又峯,示意他幫腔。
這時,厲嵐哽咽着開了口:“姑媽,對不起。”
“哈哈哈哈。”厲貞月聞言失聲狂笑了起來,咬牙道,“一句對不起,就能換我兒子的一條命?我們厲家人不愧經商的,這買賣真是划算!”
“那你究竟想怎麼樣?”厲又峯冷聲問道。
厲貞月還未回答,只聽“噗通”一聲,厲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我和厲雲州從始至終都保持着看戲的心態,可我萬萬沒想到,厲嵐會給厲貞月下跪。
就連厲雲州也意外的蹙起了眉頭。
杜靜與厲又峯更是驚得瞪大了眼睛,杜靜下意識地想要去將厲嵐拉起來。
厲嵐不爲所動,她跪在地上,朝着厲貞月磕了一個頭,嗓音清晰道:“姑媽,我當年做過的錯事,不能用年紀小的藉口逃避。你說得沒錯,是我害死了堂弟,傷害了你。既然下個月的三號是堂弟的冥壽,那麼我一定會用心爲他設計一套壽衣。不止今年,以後的每一年,我都會記得堂弟的生日。”
不像是委屈,反倒像是真心實意地悔過。
厲貞月的眉頭越蹙越緊,她直勾勾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厲嵐,眼神晦暗不明。
“厲貞月,厲嵐已經答應了你提出的條件。”厲老爺子轉頭看向厲貞月,一臉嚴肅,“今天是家宴,如果你是來陪我這個老頭子喫飯的,那就安安靜靜地留下來。否則,就給我滾出去。”
“哼,裝腔作勢,和你媽一個模子。”厲貞月盯着厲嵐,冷笑着譏諷。
說完,她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轉頭看向厲老爺子,沉聲道,“爸,我今天還有事,就不陪你喫飯了。”
這也算是厲貞月的妥協了。
“嗯。”厲老爺子面無表情,目送厲貞月轉身離開了老宅,隨即吩咐管家開餐。
“快起來吧!下次別這麼傻乎乎的,憑什麼給她下跪?!”杜靜趕忙將厲嵐從地上扶了起來,聲若蚊蠅地嘀咕着。
我剛巧站在她們身旁,順勢也扶了厲嵐一把。
厲嵐心神不寧,並沒有顧忌我在旁,站穩後神情恍惚地問杜靜:“媽,你不是告訴我,姑媽早就原諒我了嗎?”
杜靜愣了愣,眼神閃躲道:“那還不是爲了讓你能安心讀書……”
厲嵐抿了抿脣,表情說不出的失望。
厲雲州握住了我的手,將我拉離了現場,輕聲說:“走吧,爺爺還等着。”
“嗯。”我點點頭,反應過來這是人家的私事,我的確應該回避。
因爲厲貞月的插曲,這頓家宴喫得索然無味,席間並沒有什麼人說話,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飯後不久,厲雲州就找了個藉口,帶着我和希希提前開溜。
車上,希希在兒童座椅上睡着了。
我想起了今天發生的事,忍不住和厲雲州討論:“今天見了真人,我才明白你當初說過的話。”
“什麼話?”厲雲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笑了笑:“你說厲嵐從小被送出國是一件好事。她的確和她爸媽不一樣。”
他聞言也笑了,故意追問我:“依你看有什麼不一樣?”
“厲嵐是個很有擔當的女孩子。”我回想起她對着厲貞月下跪時說的那些話,不由得感嘆,“而且,她處理問題十分果斷。有時候,真誠往往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
“阮總分析得不錯,失去你是厲氏集團的損失。”厲雲州難得好心情,竟然貧嘴打趣我。
我傲嬌地瞪了他一眼,哼聲道:“厲總知道就好!”
前方的道路亮起了紅燈。
厲雲州將車子停了下來,突然輕聲說:“遞給我一下。”
“什麼?”我不明所以,轉過了頭。
與此同時,厲雲州突然在我的側臉上親了一口:“以後再遇到紅燈,記得主動把臉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