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州將我帶到書房,我剛坐下,他就將一份文件推到了我面前。
“這是什麼?”我狐疑地拿起來打開,上面的一行字格外眼熟。
放棄撫養權協議。不同的是,上面簽字的名字是厲雲州。
我驚愕地看向他,有些難以置信。
“你願意主動放棄希希的撫養權?”
雖然離婚時,離婚協議上明確寫了希希的撫養權歸我,但只要厲雲州堅持,完全可以跟我爭奪撫養權,但他如今卻主動放棄。
厲雲州的臉色比往日凝重,定定地看着我,“是,但我也有個要求。”
“什麼?”我心裏突然有一種莫名的不安,但又說不清楚這份不安的來源。
厲雲州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凝聲道:“你必須帶着希希出國,你們要在國外生活一段時間。”
他的臉色不同尋常的嚴肅,又突然要我和希希出國,我難免會多想。
結合目前厲家的混亂,和他一直的按兵不動,我有種很強烈的預感。
厲雲州一定不會一直坐以待斃,他現在有種將身邊人都安排妥,然後好放手跟厲又峯殊死一搏的感覺。
我擰眉注視着他,只想求證我的猜想:“你想想要做什麼?你是不是打算和厲又峯對峙?”
厲雲州沉默着,並不肯跟我透露半句。
我厲色道:“厲雲州,我可以聽你的安排,但我希望你跟我實話實說,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這是我們厲家的事,你不需要插手。”
他冷淡的語氣讓我有一瞬的失落,我嘲諷地冷哧了一聲,自嘲道:“是啊,是我沒擺清楚自己的身份。”
厲雲州眉心蹙緊,他複雜的眼神看向我,嘆了口氣,語氣卻緩和了許多。
“阮詩,我希望你相信我,我這樣安排,都是爲了你和希希好。”
我冷漠地看着他,無動於衷。
厲雲州只有坦白道:“是,我承認,我接下來會有一些動作。只是這京城之中,你和希希是我唯一的軟肋,我不希望你們受到威脅或是傷害,只有你帶希希離開,我才能放手一搏。”
軟肋?
我和希希真的是他的軟肋嗎?這些話用來糊弄姜瑾還差不多吧。
如果我和希希對他來說真的那麼重要,當初他也不會義無反顧地拋棄我們母子而去取姜瑾。
但現在我早已不想深究這些。
既然他主動放棄撫養權,我和希希也不想捲入他們厲家的內鬥中。
反正當初從米國回來,我的目的也只是爲了復仇和接回希希。
“好。我可以答應你。”我收下那份文件,特意跟厲雲州強調:“記住,這份協議是你親手籤的。我希望你不要後悔。”
不知爲什麼,當他真的決定徹底放棄希希的那一刻,我的心並沒有預想中輕鬆,反而莫名落寞。
我起身想要離開,卻被厲雲州叫住。
他冷沉的聲音提醒着我:“還有,在你帶着希希離開國內之後,不管聽到國內有任何消息,都不要回來。除非我的人通知你。”
我不知道厲雲州到底要怎麼做,但似乎即將發生的這一切中蘊藏着巨大的危險。
我穩了穩心神,強裝鎮定道:“你放心,你們厲家的內鬥我絲毫不感興趣,我在意的只有希希,我會護好他。”
言落,我大步離開書房,卻在客廳撞上了拿着熱茶的高盼。
壺裏的熱茶險些灑了一地,高盼擔心地看向我,“阮姐,你沒事吧?怎麼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我扯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可心中的凝重絲毫沒有鬆懈。
此時希希也已經醒過來了,吵着要和厲雲州一起玩,卻被厲雲州拒絕。
“希希乖,爸爸還有事要處理。我們一起下樓,各回各家好不好?”
看到希希纏着厲雲州不肯讓他走,我破天荒地沒有阻攔。
他們父子再見面,不一定是什麼時候了。
不知道是不是父子之間的心電感應,希希似乎預料到這是一場長久的分別一般,即使到了樓下,也緊緊抱着厲雲州的大腿,一副哭天抹淚的模樣,不肯跟我上車。
“希希!”我無奈地拔高了聲音,但見希希被嚇得一個哆嗦之後,我的語氣立刻軟了下來,柔聲哄着他:“希希,我們還要回家了。爸爸也要回去休息了,我們跟爸爸說再見好不好?”
希希的頭搖的像個撥浪鼓,紅着眼睛委屈地看向厲雲州,“可是希希纔跟爸爸呆了一小會兒,讓爸爸送我們回家好不好?”
就在我爲難間,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了我們面前。
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的人竟然是姜瑾。
她產後恢復地很好,一身修身的小香風,還真是給她襯出了幾分富太太的氣質。
高盼湊到我耳邊,咬牙切齒地提醒道:“看到了嗎?這就迫不及待地宣誓主權來了,生怕你把厲總搶走了。”
我不以爲意,淡淡道:“人家本來就是正牌妻子,宣誓主權也是理所當然。”
我趁機拉過希希,隨即姜瑾的手便親暱地挽上了厲雲州的臂彎。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她的手貼近的那一刻,我竟然看到厲雲州的臉色沉了下去。
“親愛的,知道你沒開車,我特意來接你。”
真是好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
而厲雲州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目光卻仍然停留在我懷裏的希希身上。
姜瑾不似之前的鋒芒畢露,反而故作親切地同我打着招呼:“阮詩,好久不見啊。真是當了母親之後才更加理解你的心情,還好現在希希已經回到你身邊了,你們母子團聚真的挺好的。”
我扯出一抹冷淡的笑意,姜瑾的僞善在我這裏絲毫不起作用。
而她還毫不自覺,彎腰逗着希希:“希希,有機會到姜瑾阿姨那裏去喫飯哦!阿姨給你做小蛋糕喫。”
希希只是跟她對視了一眼,立刻轉身將頭埋進了我的懷裏,這讓姜瑾的笑容尷尬地僵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