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了擡沉重的眼皮,眼睛有些睜不開,全身上下酸脹的疼痛感讓我蹙緊了眉頭。
我費力的擡起手,扯下額頭的退燒貼,意識還有些混亂。
我這是怎麼了?竟然這般難受。
就在我撐着身子勉強坐起來時,臥室的房門被推開,喬娜端着早餐走進來。
“謝天謝地,你可算是醒了。昨天晚上可把我嚇壞了!”
喬娜一貫沉穩冷靜,能把她嚇到,昨晚的情況一定比我想象的糟糕。
我扶了扶額頭,按揉着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疑惑的問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這是怎麼了?”
喬娜嘆了口氣,坐在我牀邊,手裏用勺子攪着白粥,無奈的解釋道:“昨天你在我懷裏哭暈了過去,身體還一直在發抖抽搐,我嚇壞了,趕緊就叫了私人醫生過來,發現你在低燒,又不能給你吃藥,只能靠物理降溫和按摩推拿,還好起了作用。”
提起昨晚的情況,喬娜仍然有些驚魂未定。
根據她的反應,我就知道我昨天晚上的情況一定比她說的更糟糕。畢竟喬娜也是見過各種場面的。
而喬娜故意隱瞞我的原因我也知道,無論我是發燒還是抽搐甚至其他的症狀,大概率是因爲腦癌。
喬娜不說,只不過是怕我放棄希望罷了。
見我此時有些走神,喬娜仍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你這腹中還懷有孩子,可得要千叮嚀了。”
我伸手摸上小腹,我很清楚自己的情況,我的病情發展的比我想象中要快,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孩子出世。
這時,傭人送進來一個袋子,遞給了喬娜。
喬娜從裏面拿出了一部全新的手機,遞給我。
我愣了兩秒,狐疑的目光看向喬娜,只聽喬娜無奈地說道:“昨晚你燒的稀裏糊塗的,恐怕都不記得了。你當時哭着要斬斷和國內那邊的所有聯繫,然後就把原來的手機從樓上窗口扔了下去。”
我腦海裏面恍惚浮起一點記憶碎片,現在想來,倒是有那麼一點丟人。
隨後,喬娜又遞給我一個小袋子,裏面裝着的是我的手機卡。
“你的那部手機屏已經摔碎了,我只能搶救回了你的手機卡。”
我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心裏有幾分沉重。
“這張不需要了,註銷吧,替我辦張新的吧。”經過昨晚的發泄,我今日才能用平和地語氣說出這番話。
我已然決定,不會讓厲雲州找到我,更不希望他知道任何關於我腦癌生病的事。
喬娜看穿了我的心思,她猶豫了一下,心疼的目光看向我,“真的決定了?你當真打算一直瞞着他?”
“嗯。”我的聲音有些低沉,我故作輕鬆地扯出一個笑容,“萬一以後有機會治好,那也算給他一個驚喜了。如果不幸……”
我頓了頓,懇求的目光看向喬娜,“就拜託你永遠不要告訴他真相。”
那時候蘇煜大概也找到了,我完全可以把孩子託付給蘇煜,也能放心的離開。
想到這裏,我拉住了喬娜的手,慎重其事地說道:“喬娜,你答應我,不管我出任何事,都不要聯繫厲雲州。”
喬娜脣瓣微動,一副爲難的神情,“可是一旦你有任何意外,醫院那邊要家屬簽字怎麼辦?”
家屬?聽到這兩個字,我竟然覺得格外陌生。
我還哪有什麼家屬?唯一與我有血脈聯繫的,就只有希希。
“你放心,我會寫一封授權書給你,如果我發生任何意外,你有權替我做所有的決定。”
喬娜瞳孔一震,脣瓣微動了一下,卻也無話再勸,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來到米國之後,我幾乎切斷了跟外界所有的聯繫,即便是公司的事,必須要我決斷時,我纔會借喬娜之口傳達指令。
米國現在的氣候很暖和,並非讓人透不過氣的炎熱。
我一個人坐在別墅的小院子裏,吹着微風,閉眼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算來,我來米國已經一週的時間了,何醫生那邊定下了治療的方案,但因爲我是孕婦的特殊性,所有的治療都只是抱着嘗試的心態。
我知道我的情況的確有些爲難醫生,所以一直積極的配合,只是目前病情變化的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快。
我並沒有想過要讓醫生真的治好我的病,只不過是希望他能幫我拖延一下時間,讓我能撐到這個孩子出生罷了。
肩上忽然一沉,我睜開眼,只見一件外套披在我肩上。
我轉過頭,看到坐在我旁邊的喬娜。
“自己注意一點身體,那就容易頭疼,還不多穿一點。”
我無奈地扯動嘴角,“我又不是個瓷娃娃,倒也不至於一碰就碎。”
喬娜卻是故意地哼了一聲,“差不多了。你現在也是弱不禁風。”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撇嘴反駁着,喬娜卻表情嚴肅的握住了我的手。
喬娜抿了抿脣,試探性地開口勸道:“關於你的治療,何醫生現在也沒有把握。畢竟不手術又不使用藥物,很難控制你情況的惡化。”
我嘴角的笑容一滯,已然猜到了幾分。
“你還是想要勸我把這個孩子打掉,然後配合治療,對嗎?”
“至少這是最有希望的決定。”喬娜的情緒有一點激動,她懇切的目光看着我,“只要治好你的病,將來你和厲總還可以有孩子的。現在這般拖下去,我怕……”
喬娜的話沒有說完,喉嚨已經哽咽。
我回握住喬娜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是這個孩子已經成型了,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在我腹中活潑的很。”
我拉過喬娜的手,讓她感受我腹中的胎動。
我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撫我自己:“再給我四個月時間。就四個月就好,等寶寶出生,我立刻就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