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雲舒正一臉不可思議地舉着沈莫遠的胳膊。
他的衣袖緩緩滑落下去，露出來的手臂上，是一條條深可見骨的傷痕，從手腕蔓延至肩膀。
其上已經沒有血液淋漓，有的，只是早就乾涸的痂。
“莫遠，莫遠……”
姬雲舒呢喃着，雙臂幾乎是無意識地將沈莫遠抱緊了幾分，想放下他的胳膊，卻生怕動一下都會傷害到他。
可她很快又拉起了他另一條胳膊的衣袖，入目依舊是不忍觸碰的傷痕累累。
看着這些面目全非的傷勢，姬雲舒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魔界第一次與天界開戰時候的場景。
那時候沈莫遠也把她帶了過去，但卻一路都在嚴肅地跟她叮囑一件事：“天界除了斷龍淵、誅仙台和輪迴池之外，其實還有一種只針對魔族的刑罰，由天帝親手所設，但並不爲三界衆生所知。”
姬雲舒當時並沒有在意。
以她那時候的身份實力，連被天界活捉的可能性都沒有。
但既然沈莫遠說起了這件事，就必然有其原因，她聽後便跟着問了一句：“哦，是什麼刑罰？叫什麼名字？”
沈莫遠說：“這刑罰名叫流魂，以上萬種折磨神魂肉身的低階刑罰合一而成，通過植入神魂而引動。遭受此刑的人，生不如死，度日如年，直至神魂寂滅，流放於三界之外，再無輪迴之力。”
“……天界好惡心，這麼殘忍的手段，咱們魔界纔不恥。”她當時很是憤憤不滿，說完又問：“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姬雲舒搖頭：“不知道。”
沈莫遠說：“他是自爆而亡，因爲承受不了這個刑罰。”
“那，那個刑罰在什麼地方？”
“天界，靈空山禁地。”沈莫遠說：“帶你來只是讓你認識認識天界的人，你要記住，以後不管什麼時候，都要儘量遠離他們，尤其是天帝扶漓。”
回憶忽然而至，姬雲舒臉色瞬時煞白。
她沒記錯的話，數月前沈莫遠逃離出來的那個禁地石碑上，就刻寫了有‘靈空山’三個小字。
他消失的這一千年……都是在承受那個名叫流魂的刑罰嗎？
往日那些不曾留意的片段此刻驀然齊上心頭，姬雲舒心中情緒翻涌。
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心疼，心酸有之。
疑惑，慟然也有之。
她與沈莫遠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感情大概是屬於水到渠成的。
從小都始終是他在前，她跟在後，一直順風順水。
對他的感情，她有過不服輸，有過不服氣，也有過想打敗他的心思。
後來卻在他一次次的縱容和寬容之下，她的大性子漸漸磨成了小性子，開始像最開始那樣，跟他較勁，跟他笑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