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文明呢？
一個文明，就這麼沒了？
陳末沉默着，神情有些暗淡，雖然他根本不認識那個名叫楚然的傢伙，但作爲一個自認爲是人類的人類，他還是具備基本的同情心的，只不過，同情心不會氾濫。
而且，此時他產生了一種前途渺茫的感覺。
秦離察覺到陳末的異常，在此之前，她從來沒見陳末表情如此難看過。
她以爲是自己說出的那些事情，令陳末感到不快。
“你不想去一層世界了？”
陳末點了點頭，“現在，還真有點不想了。”
秦離愣住。
這一點也不像陳末說話的風格，而且，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消極了？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陳末擡頭看了眼秦離，欲言又止。
事實上，跟秦離有什麼可說的？
她不過就是一層世界大家族中一個高傲的“上等人”。
陳末喝了口水，靠在牆壁上，繼續沉默……
後邊的嶽千刃也看出問題來了，疑惑的湊過來，“兄弟？你咋了？不然我陪你喝兩杯？”
陳末擺擺手，“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喝酒，我就是有點累。”
“那你休息一會，我嶽千刃保證兄弟你安全，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絕對死不了！”
“得得得，沒到那份上~”
來自嶽千刃這好兄弟的關懷，讓陳末的心情更加混亂。
自己真的還要繼續探尋真相嗎？
如果繼續走下去，失敗了的話，自己身邊這些人，都將遭遇天罰的懲戒，到那時候……
一切都不存在了。
悲涼中誕生了一股強烈的憤怒，陳末氣血上涌，頭皮發麻，眼睛剋制的睜大着，看不出憤怒，卻極度憤怒。
到底是誰？
或者，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主宰世界？
越是被這世界的規則掌控擺佈，陳末就越想把這世界的規則徹底撞碎，擊破，把那個規則的制定者，也就是世界的主宰，拉出來打他1024個打板子，如果到時候那個存在還活着，就一直打到它死！
哪怕那是某種神明的存在！
等等?
神明？
陳末突然扭過頭，看向秦離，“一層世界，有沒有神明？”
“有！”
秦離有點困惑，她好奇陳末爲什麼會對這件事情感興趣。
“神明在哪？”
“神明在天上，只有神明才能存在於天空之中！”
“什麼？難道你們連飛機都沒有嗎？”
“有，但只能在神明允許的範圍內飛行。”
“如果超出範圍呢？”
“會被神明的力量摧毀。”
“就沒有人嘗試反抗？”
“沒用的，神明沒有實體，但如果有任何人違背神明制定的規則，都會被聖光燒燬！”
陳末深吸了一口氣，他現在基本確認，自己並不喜歡一層世界的生活。
所以……
所以那麼多人，會從一層世界降臨到遊戲世界，因爲遊戲世界是法外之地，不僅不受道德法律的約束，也不受神明的約束！
莫名的，陳末感覺這就是一整套體系。
反抗的意志得到某個臨界值的時候，是無法被徹底撲滅的，只能……
啓動天罰！
陳末讚歎於世界住在對這世界的精巧設計。
只不過，自己一開局就成爲了整個世界運行邏輯最底層的一個npc。
當然，相比於龍膽草和土鱉蟲之前的身份，自己還勉強比他們好過一點兒。
接下來的兩三個小時，陳末始終沒有說話。
他在頭腦裏一遍一遍的看着那封有件，系統沒有郵件功能，這意味着，只要他關閉掉那封有件，就再也無法將它打開了。
然而，陳末並不能從那封郵件中得到更有用的信息。
除了一次一次的體會楚然死亡前的絕望，沒有任何意義……
終於，一陣激烈的槍聲將陳末從思緒中抽離出來，王大爺低聲說道：“注意，對方動作了！”
通道路口閃爍着金色的光芒，那是刷新出來的金色機器人怪物。
對面戰鬥激烈，衆人甚至聽到有玩家被機器人的鐵拳雜碎骨頭的聲音。
陳末暗暗嘆息。
只能說，憑他們的實力，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十分鐘後，槍聲消失。
顯然，金色機器人是勝利的一方。
幾乎在確認情況的同時，王大爺大喝一聲，“老梁，衝！”
兩位大爺早有默契，他們都有相同的猜測，同一斷通道，同一時間，不會刷新兩次怪物。
這樣的話，他們需要面對的就只是上一波剩餘的金色機器人。
果然，只有兩臺！
王大爺手中的散彈槍早已上膛，他狂奔到機器人的身前，一個閃身，緊接着衝向機器人胯下！
砰砰砰三聲巨響！
一臺機器人報銷！
梁大爺動作稍慢，周旋幾下解決掉另一臺機器人。
陳末幾人快步追上來，手電筒的燈光中，看到了那隊慘死的玩家。
地面上一共六具屍體，有些甚至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
王大爺快速搜索那些玩家身上的物資，並沒什麼憐憫。
畢竟，這就是戰場。
戰場上，從來沒時間同情和傷感，情緒太多的話，很可能下一次，慘死在戰場上的就不是別人了，而是那個脆弱的自己了。
“彈藥還剩不少，還有手雷！”
王大爺一邊搜索着物資，一邊跟梁大爺交流，還順手丟給梁大爺一瓶功能飲料。
因爲這批玩家是這個團隊最後戰死的作戰人員，所以他們身上的物資非常充足。
至少，口糧是相當充足的，餅乾，罐頭，礦泉水幾乎管夠。
秦離看着兩位大爺，如豺狗一樣的打掃戰場方式，有點不適。
陳末注意到對方的表情，淡淡說道：“對我們來說，這不是遊戲，這是真正的末日，所以，我不期望你理解，但希望你尊重，何況，有朝一日，一層世界很可能也會發生這樣令人絕望的災難。”
“我明白，但你說一層世界也……”
陳末沒接話，因爲他在思考，是不是自己不去捅破那真相，天罰就不會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