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門之內的人若是想要以飛針傷人,只能自夫人的左側射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自腦後垂直將銀針打入腦戶穴。
方凌回頭望了望正後方的橫樑和氣窗,突然道:
“若說此間還可藏人的話,門主何不遣人上去看看?”
賀曜辰給身邊弟子遞了個眼色,只見那人飛身踏上兩邊牆壁,幾步便已攀上了橫樑。那人攀在橫樑之上,探出一頭對氣窗內外仔細查驗之後道:
“回門主,氣窗外壁有腳手印記。”
賀漣馳聞言慌忙道:“一定是賀漣風的同黨。沒錯,他殺我娘盜取降龍木,又串通好了歸雲山的人來唱這齣戲。一定是這樣的!
你們休想三言兩語就替賀漣風脫罪!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今日便先取了你二人性命!”
說罷便朝方凌的脖頸掐了過來。
仙越雖身中劇毒,可卻始終提防着賀漣馳。此時見他動了殺心,立刻便迎了上去,數招之後,賀漣馳便已不敵被擒。
仙越卻因方纔一番打鬥,中毒跡象愈加明顯,眼見嘴脣已泛青紫之色。
方凌急道:“事到如今,相信賀掌門也是明辨是非之人。我擅闖落蠱洞確實是爲了替風六少爺洗刷冤屈,並無惡意。
且這件事我家公子並不知情,方纔大堂之上,是小女妄言了。還請賀掌門快些替我家公子解毒纔是。
至於夫人一事的真正凶手,就我昨夜落蠱洞中所見,此施針之人定然是府上極擅用蠱之人。
當時我適才剛剛取下銀針,便見二夫人胸腹隆起,一隻淡紫色的蟲子突然破體而出。
且那蟲子並不簡單,鳴叫之下,洞內所有蠱蟲無不爭相維護……”
賀曜辰突然厲聲喝止道:
“好了!那蠱刺銀針乃我巫蠱門專門避蠱之用,何來以此針下蠱之理?此事賀某自有論斷!”
轉而對身邊一弟子言道:
“你扶賢侄下去休息,傳巫彭爲其拔毒。
至於你,小丫頭,你雖替我兒洗刷了冤屈,但卻擅闖我巫蠱門禁地,褻瀆我夫人屍身。此二者一碼歸一碼,我可以許你家人千金謝禮,但你卻必須依照我門規處置。”
方凌萬萬沒想到賀曜辰堂堂一派掌門竟然如此翻臉無情,放着殺妻奪寶的兇手不管,反而過河拆橋將自己抓來牢裏轉移衆人注意力,以堵悠悠之口。
想自己千辛萬苦九死一生拼了老命地闖那落蠱洞,說起來還不是爲了保全他賀曜辰的崽兒?
這些個無情無義的東西,若她當真做了鬼也定然不會盡忠執守,保佑他們賀家後人。
內堂裏,賀曜辰與一名清瘦如柴的巫蠱師正在議事。只見那名巫蠱師憂心忡忡的道:
“門主當真只懲處那丫頭一人?當日衆弟子可是親眼所見,闖落蠱洞的共計三人。”
賀曜辰沉吟道:“涉及兩派之事,歸雲山又豈能容我們隨意處置了他們掌門大弟子?
所幸據現場弟子回稟,他們三人之中,唯有那丫頭一人在洞口有落魂之症,可見唯有其一人真正進入過九黎培幽境。”
那巫蠱師疑慮道:“可是她卻被那仙越輕而易舉地救了過來。想這落魂潭百年間守衛蠱靈,從未有人能在落魂之後全身而退。如今這仙越,不過雲虛宮小輩弟子,何以能到如此境界?”
“雲虛宮久負盛名,百年不衰,果然是深不可測!
可嘆有些人竟還妄想着雲虛宮早已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看來即便是年輕一輩亦是其它玄門望塵莫及的。如此,咱們就更不可輕舉妄動了。
至於那丫頭,既能解八卦四開鎖,還能以一己之力破除我八魄魘鎮,怕也不是一般人。
想那仙越向來極重清譽,何時出門帶過丫鬟?就是單單處置了她一人恐怕也是不易的,還須想個萬全之策纔是。”
“但無論如何,她既入了九黎培幽境,是萬萬留不得了。尤其是如今又偏偏遺失了降龍木。
對於其它門派這降龍木頂多便是一味特別的藥材,但於咱們巫蠱門卻是奧義無窮。若是他們一行本就是有心衝着此事而來,只怕是後患無窮啊。”
只見賀曜辰滿面愁容地取出一枚銀針參詳片刻,眼神之中滿是疲憊。
“此事倒是無需擔心,我心裏已經有數。降龍木的隱祕絕非旁人能夠參透的了的。
普天之下,降龍木唯有我們賀家一脈可以參悟。其他人,無非是先祖靈體的寄生之物而已。倒是不必反應過激了。
眼下,最讓人憂心的莫過於我這一衆子嗣。唉!養不教父之過,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
眼看着我已年邁,很多事縱然心有餘卻已是力不足了。夫人的屍毒蠱業已遺失,馳兒卻還一門心思的記恨着風兒。
罷了,罷了,你且先替我去查一查,昨夜我雖令落蠱洞守衛暫隱於密林之外,但謹兒作爲首領中間又去了何處?
切記,此事只宜暗訪,切不可爲任何人所察覺,尤其是他們兄弟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