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軟萌女法師 >第177章 噎鳴潭
    第二日,方凌感覺有些昏昏沉沉,探了探額頭,似乎有些發燙。

    方凌的身體一向十分強健,平日裏鮮少沾染風寒,許是昨日在外頭實在凍得有些久了才至於如此。

    這身體好的人一旦病一回,便分外嚴重,整日裏昏昏沉沉,只是悶頭昏睡。

    賀漣風與浮生見此情形亦是憂心忡忡。好在嵐輕境別的沒有,千年老參,萬年靈芝卻是多得很。

    遂與浮生挑巴挑巴熬了,一天兩大碗地給她灌下去,果不其然幾日之後便見方凌雙目赤紅,鼻血狂噴,好不駭人。

    好在長遇長老一番提點之下浮生方纔知道方凌此時是虛不受補,遂拿了大棒子將賀漣風追出去三四里地。

    方凌好容易在浮生和賀漣風手底下撿回一條命,恰遇長極真人親自前來探望。見一向口齒伶俐頗有主見的方凌不過一場風寒便去了半條命的樣子,遂開口道:

    “年輕人受些挫折在所難免。卻萬不可就此意志消沉,一蹶不振。我相信能夠在生死一線從容應對,能在大殿之上據理力爭的人,此時也斷不該讓我失望纔是。

    臉面這種東西,能力不濟時總要厚着些,以備時不時地丟了也就丟了,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只需記得有朝一日定要撿回來就是了。”

    方凌自從聽了長極真人這一番頗爲接地氣的言論,自省之餘,方覺自己始終還是太過年輕。

    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如此細想起來,便是未得修行法門的爹爹,在臉面一學上自己也是比不過的。

    此次一病,方凌只覺昏昏沉沉地一連躺了好些時日,索性趁着閒來無事,也好好地理了理思路。

    首先,長亭此人必定是嶽荀無疑。即便人有相似也不可能神態語氣一模一樣。

    至於他何故不認得自己,無外乎兩點,一是不想,二是不記得。

    回首往日,雖說不上相處融洽,但也並未得罪過他,斷不至於一看兩生厭,記恨至斯。若說相識不相認,莫不是有什麼苦衷?

    想當年,他既用了化名,怕是並不想被人認出。他如今不認自己,莫不是怕自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先賢有云: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

    爺爺從小也教導自己,做人當心胸寬廣,寬厚豁達。若事情果真如此,自己與他置氣豈不顯得太不明事理,太過於小心眼兒?

    至於這第二點,方凌倒是想也沒想過的。

    即便是退一萬步來講,年深日久,他真的將自己忘了,也定要讓他記起來纔是。

    轉眼已是上元燈節,這一日不僅對道家來說意義非凡,就是對於民間普通百姓來講也是十分重要的一個節日。

    是以歸雲山衆弟子一大早便開壇祭祀,上元奏表,祭祀先祖亡魂,直忙了半日。下午緊接着便馬不停蹄的又開始籌備着晚上的花燈節。

    其實歸雲山的燈節因大都因循守舊,且礙於仙山名門,規矩方圓十分得嚴肅,說起來也並不十分有意思。

    是以內廷女子們各個梳妝打扮,爭奇鬥豔,都將心思放在了山下的上雍郡。

    上雍郡歷來有花燈撞姻緣的習俗。適婚女子們會做一隻香囊,將自己的頭髮剪上一縷放與其中。

    燈節當晚將香囊以特殊系法佩戴在腰間,熙熙攘攘的人羣中,若是有哪位公子碰掉了某位姑娘的香囊。則會將其拾起,一邊道歉一邊報上自己的姓名,一來二去便搭上話了,也便成就了一樁姻緣。

    想來皎月高懸,華燈初上,倘若有緣,茫茫人海中真撞上了那個如意郎君豈不正應了花好月圓的景?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一不小心撞上個歪瓜裂棗,也大可趁着夜黑風高逃之夭夭。

    方凌早做了打算。難得今日大家都忙着過節,想必無論歸雲山的弟子也好,還是內廷小姐們也罷,都是沒人有心思管自己的。

    就是不知長亭君師徒二人過不過節?不過聽仙越說,今日所有長老都得攜親傳弟子殿上議事的。

    方凌帶着小毛球一路踩着積雪穿過密林,順着清澈的溪流來到一處崖邊。

    隨着隆隆的水聲,溫柔的溪流逐漸變得狂躁起來,順着斷崖傾泄而下。

    這看似普通的斷崖飛瀑卻散發着與周圍完全不同的氣息。

    方凌淌過岸邊的淺水,小心翼翼地爬上崖邊的巨石,臨淵而望。

    只見隱沒在山澗積雪內的這方深潭四周竟然花不凋,樹不摧,宛然一派鬱鬱蔥蔥,生機勃勃之象。彷彿與崖頂之上的冰天雪地分屬兩個不同的世界。

    而那潭水之上更是水霧氤氳,煙霧繚繞,一眼望去,有如仙境。

    也不知此潭究竟得了怎樣的造化,竟於隆冬時節生出了這般正當春夏的奇景。

    《大荒西經》曾雲:“黎下地是生噎,處於西極,以行日月星辰之行次。”

    即此噎鳴蓋時間之神也。能斬斷時光,阻隔歲月,使之無季節變幻,無酷暑寒冬的無外乎噎鳴耳。

    想來自己也是與這裏有些緣分的。倘若來日不幸落敗,魂斷惡龍之口倒也不失爲一方風水寶穴。只是自己無有子孫庇佑,倒是可惜了。

    方凌一邊感嘆着造化無窮,一邊爬下山石,尋得一處穩當的所在,摸出一段青雀頭黛,將眼前之所見細細地描於紙上。

    方凌自知修爲淺薄,若不事先摸好噎鳴潭的地形環境,必定無法完成任務,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正當她全神貫注描繪圖紙之時,卻突聞來路上小毛球蹦跳着攀着樹枝一路疾馳而來的聲音。

    小毛球自小便跟在自己身邊,很是有幾分靈性,既是讓它守着它便沒理由不做任何預警地跑來找自己。

    想到此處,疑竇叢生的方凌連忙矮身隱於一方山石之下,隔着叢生的草木靜靜地注視着來路。

    果然,不過片刻便見一白衣男子緩步轉過一片灌木出現在溪邊。

    而原本應當守在外面的小毛球早已做了叛徒,上躥下跳地圍着來人打轉彷彿遇到了多年不見的親人一般,哪裏還會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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