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軟萌女法師 >第277章 情義
    可是小乾在道學上的悟性委實沒有他在武學上的高,很快便被周放甩出去很遠。久而久之自然而然便被人遺忘了他也曾是大弟子候選人的事,漸漸變成了與普通弟子無異的透明人。

    其實周放有時候甚至覺得或許是自己偷走了原該屬於小乾的人生。

    因爲當初甄選,自始至終接受住了藥血考驗的人只有小乾,而他只是耍了詐瞞天過海的那一個。

    但周放這種人無論如何是不會感到愧疚的,既然是各憑本事那就怨不得誰?

    似黎宗這樣的名門大派,其中明爭暗鬥各方勢力錯綜複雜,他們這些初來乍到的窮小子既無依仗又無根系,雖說頂着黎宗大弟子的名頭其實在李承晏眼裏卻連個跟班的也不如。

    周放知道李承晏爲什麼討厭自己,因爲二人同吃同住一同練功,但他總能學得比李承晏好。

    李承晏這樣的人怎麼會容忍其他人比自己強?於是就變本加厲地找各種藉口欺負他。那些整日圍繞在李承晏身邊的人見李承晏都這樣欺負他,自然也就不甘落後。

    於是今天晚飯中被撒了沙子,明天被潑溼了被褥,後天被冤枉偷了東西……他們總是能夠花樣百出。

    儘管小乾很多時候也會表現出對自己的嫉妒,但他卻並沒有像其他門人一樣欺負自己。

    因爲小乾依稀記得當初在那暗室之中,自己正覺渾身無力頭暈地彷彿就要和其他幾人一樣死去時,眉心處猛然感到一點溫熱,繼而便覺渾身鬆快了許多。

    他迷迷糊糊之中睜開眼睛,卻見旁邊的周放正窸窸窣窣地偷偷躺下。

    後來,周放曾對他提起過此事。周放覺得那滴血是某種邪物,正是這東西殺死了其他孩子。但小乾不信,小乾是個孤兒,來黎宗之前從未喫過一頓飽飯,所以他近乎偏執的相信黎宗的一切。

    似周放這般污衊宗派的話他是半句也聽不進去的。所以他不僅不信還將此事告知了李善雄。

    李善雄並不像李承晏一般整日一副冷麪孔,他平日裏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所以小乾告知他此事時並沒有料到周放會因此被罰跪在三清祖師神像前思過足足一個月,並嚴令此事不準再提。

    時值寒冬臘月,周放每日便在四面透風的堂前跪到深夜。加上其他弟子的欺辱,周放甚至連每日送來的兩個饅頭都不一定能如期喫到嘴裏。

    小乾對此很是愧疚,畢竟周放曾幫過自己,而自己卻恩將仇報了。

    於是,每天夜深人靜之後便裹着厚厚的棉襖裏面塞上白日裏攢的雞蛋或者饅頭拿去給周放喫。

    周放雖是恨極了他,但他向來是個識時務的人,送到嘴邊的食物不喫白不喫,送到手裏的棉襖不拿白不拿。

    可是好景不長,很快小乾悄悄潛回道舍時被人逮住了。

    周放本以爲他這次又會供出自己偷喫的事情,但卻沒料到小乾寧肯主動招認自己只是爲了偷盜其他同門的財物,也絕口未提自己給周放送食物的事。

    偷盜是大過,小乾無可避免的捱了戒鞭。

    但儘管如此,小乾還是沒有絲毫怨念。在他眼裏黎宗始終是樂善好施,仁義至善,小時候收留他給了他一粥一飯的宗門,在他心裏天底下最好的宗門大抵不過如此。

    周放從未見過如此冥頑不化的人,是以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每次接到一些不怎麼光彩的任務時總會惡趣味地點了小乾同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理,或許是爲了向他證實自己從來都是對的,亦或是爲了摧毀小乾心中那些莫須有的東西。

    周放覺得自己可能比李承晏更爲惡劣。李承晏只是樂於殘害別人的身體,而他一直試圖摧毀的是小乾的信念。

    那信念對於他來說可能是一束光,一些支撐他生存下去的某種十分美好的東西,反正是些自己這輩子都理解不了的東西。

    其實自從那次罰跪之後,小乾便對他不錯,雖然仍舊一根筋地和他爭論,但若是有人挑釁,小乾總會站在自己這邊。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小乾是自己的心腹。

    可能也正是因爲如此,李承晏纔會以他辦事不利爲藉口斷了小乾一根小指。

    時至今日李承晏已經不在乎誰悟性更高的問題了,但他容忍不了周放日漸有了自己的威望,甚至門內處心積慮的嚴長老還會有意無意的對他進行拉攏。

    這讓李承晏覺得周放總有一天會脫離自己的掌控,這才殺雞儆猴當面給他一個下馬威罷了。

    小乾如今小指被斷,便是陰陽殘缺,似他們這等功力的普通弟子掐不了指訣便如廢人一般,而李承晏說過他從不養閒人。

    想到這些,周放越發的煩躁起來。

    等衆人收拾齊備來到地宮入口時,李承晏早已等候多時了。他十分不耐地對旁邊弟子揮揮手,示意打開暗門。

    在兩名弟子合力轉動絞盤之下,只聽齒輪咔咔咔轉動起來,須臾便見原本嚴絲合縫的地面打開了一道漆黑的口子。

    隨着那兩名弟子的持續轉動。那口子越裂越大,彷彿惡鬼張開的大嘴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森森的冷氣裹挾着地牢特有的黴腐味兒撲面而來,李承晏明顯不喜這味道,蹙了蹙眉衝衆人道:

    “下去吧。”

    周放在李承晏面前一貫便只是個指哪打哪的鷹犬罷了,縱然近些年來有了點作爲那也是他李承晏調度有方。

    在他的授意之下,周放自然一馬當先便跳了下去,衆人雖然心有忐忑,但見周放跳得義無反顧自然也不再多想,魚貫而入。

    本以爲此事當不會再出什麼岔子的,誰知到了仙瑜正欲一躍而下的時候,突然後脖領子猛得一緊,繼而便覺整個身子被突如其來地提了起來遠遠扔在了後邊。

    當他翻身躍起再上前時,只見一身破爛裝束的仙裴早已縱身躍下。

    “仙裴!仙裴!你他媽幹什麼?你以爲這是什麼好地方嗎?”

    仙瑜快步趕到地道一側,望向黑沉沉的地下怒吼道。

    許久,一個悠悠的聲音不知從多深的遠處傳來:“我自己犯下的罪孽自己處理。你看好洞口,李承晏不可信。”

    “回來!回來,仙裴!”仙瑜暴躁地衝着那黑沉沉的洞口不住咆哮着。

    “我屬實有點兒羨慕你了,一條狗能養得這樣忠誠。你說周放什麼時候能有仙裴這樣懂事?”李承晏從未將情義放在眼裏,如今即便親眼目睹也只覺得可笑罷了。

    “你他媽的說什麼?仙裴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仙瑜眼看着仙裴替自己跳了下去,胸口堵着的一口氣彷彿快要炸開,原本就無處發泄的怒火瞬間被李承晏點燃。

    虧得旁邊還有七八個弟子,大家七手八腳地將仙瑜拉開。

    李承晏見仙瑜彷彿發了瘋一般,也不再故意激他,只沉聲問道:

    “既是伱兄弟,那出生入死便該一起,所以你跳不跳?”

    仙瑜卻突然沉默了。李承晏說話雖說一向就如放屁一般臭不可聞,可這句話卻是說到了仙瑜心裏。禍是他闖的,人也是他要殺的,憑什麼每次出了事都是仙裴幫他擦屁股?

    他自是想一躍而下似往日一般與仙裴並肩作戰,可李承晏陰險狡詐,他不得不防,如果兩人都下去了豈不真真正正應了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這句話?

    “不下去啊?原來你我終究還是一路人罷了,哈哈哈哈……”

    李承晏目睹仙瑜一身傲骨終於崩塌,彷彿無比的暢快。他自己險惡,自然也見不得別人一副有情有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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