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劍光一閃,憫蒼堪堪抹過刀背,將其穩穩壓住動彈不得。
方凌被那草木灰迷了眼睛,還未看清形勢,便聽得噗通一聲,有人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長亭君?”來人似乎很是詫異。
“賀釗?”
浮生聽到外面動靜,辨出是賀釗的聲音,一邊手忙腳亂地往出爬,一邊高喊道:
“快些救救你家少爺!他被蟲子寄生了,命懸一線!”
賀釗原本奉命到羅屏山是爲了裏應外合解救賀漣風二人的。
誰知到了這裏才發現守衛森嚴,自己單槍匹馬無人掩護根本進不來。
後來但聞電閃雷鳴山谷大亂適才趁亂混了進來。
但他找遍了山洞裏的所有暗牢均未發現賀漣風和浮生二人。
後來山谷越發混亂,既有歸雲山的仙越等人,又有黎宗內亂,各方勢力錯綜複雜難分敵我,他只得暫避鋒芒,隱藏到了暗處。
直到剛剛,他見到一個十分詭異的身影爬上這邊崖壁,看起來竟與賀漣風有幾分相似,這纔跟了上來。
賀漣風此時已然被長亭徹底封死了霊墟穴,只掙扎了幾下便再沒了聲息。
賀釗翻開賀漣風的眼皮略作查看神色大驚,轉頭便朝長亭跪了下來。
“求長亭君救救我家少爺”
“我又不擅蠱術,如何救得?”
“這蠱非同小可,少爺身體羸弱修爲不夠實難馴服,因此才被其反制。
若不能以靈力固住本元,及時撥亂反正,便是不死也會化作行屍走肉一生爲蠱蟲所控。
求長亭君看在兩派交好的份上救救少爺!”
“你是要我爲他輸送靈力?”
“恐怕只有長亭君的靈力能暫且保住少爺本元不散。”賀釗誠懇地回道。
“可是我薄情寡義,卑鄙無恥,這樣的人怎會白白損耗靈力去救旁人?”
浮生聞言,自知長亭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忙賠了笑臉打了哈哈道:
“長亭君向來高義,救人於危難,濟困於水火。哪個不長眼的混賬王八羔子胡說八道?我一定幫你撕了他的嘴!”
“撕就不必了,堵上倒是很有必要。”
浮生見長亭並未真的計較,連忙諂媚道:“堵,現在就堵!”
說着便將身上纏的破布條子扯下一片團了團塞在了自己嘴裏。
“要我救也可以,但不是現在。”
浮生聞言當下便吐了口中爛布,幸虧被身後方凌一把捂了嘴道:
“你這潑皮!什麼時候才能改了這說風就是雨的毛躁性子?
總得容大家先找個安全的落腳之處才成。”
浮生這才恍然大悟。
外面山谷中喊殺聲已然小了不少,雙方勝負已成定局。
在將最後幾個負隅頑抗的弟子處理乾淨之後,嚴長老一臉的神采飛揚。
黎宗在永陵開山立派已近百年,向來都是他李氏執掌門楣,如今終於要改名換姓了。這如何不令人欣喜?
但新舊勢力更迭最是容易出亂子的時候,嚴長老雖在門內經營多年,但真正有朝一日坐上這個位置也並不一定就是十拿九穩。
所以此時更當慎之又慎,萬不可有一絲一毫的差池。
正因爲考慮到這些,在面對雲虛宮大弟子仙越以及鄢陵肖氏二公子的時候嚴長老纔會小心翼翼一再試探。
“今日之亂無論死傷皆是我黎宗門內之事,何敢勞歸雲山大架?”
噌的一聲,仙越長劍入鞘,他望着嚴長老朗聲道:
“非是我歸雲山非要管這一場閒事,而是你黎宗不仁不義,操縱胎精四處作亂卻將帽子扣到我歸雲山的頭上。
“賢侄不敢如此妄議啊!
你也知道黎宗家門不幸今日發生內亂,不乏奸佞小人趁機作亂辱沒我派名聲。
此事究竟內情如何,我老頭子日後定然會給伱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但是今天我等不便留客,還請賢侄二人自去方便。”
“話雖說得好聽,一旦我二人今天走了,之後是非曲直又如何說得清楚?”肖仲宇直言不諱道。
“賢侄大可放心!我黎宗立派近百年,還不至於在大是大非上弄虛作假。”
“呵呵……大是大非?黎宗若是真的懂得是非對錯,何來今日之亂?”
肖仲宇顯然對嚴長老的話並不買賬。
“賢侄此話怎講?”
嚴長老立刻變了臉色,眼中光芒頓時凌厲了幾分。
既然敢孤身犯險,二人也自不會怕了嚴長老這號人物。仙越沒有絲毫退縮,上前半步道:
“嚴長老莫不是以爲我等不知李氏父子的所作所爲?
方纔被我等救下的窯工便是證人。你們強扣勞工草菅人命,難不成還想抵賴?”
嚴長老聞言,便知他二人對地下之事還尚不知情,頓時放下心來。言語間自然也就強硬了起來。
“你們歸雲山雲虛宮自詡玄門第一清流不也出過欺師滅祖弒殺同門的仙繁和縱放妖孽禍亂一方的仙瑜?
這世間事啊,若是與自己無關,我勸二位還是不要太過於執着。
你們若非要求一個真相,那我不妨現在就告訴你們一個真相:
這些窯工全因我們門主樂善好施,招募過來也完全就是給他們個營生賞他們一口飯喫。
但三教九流之輩難免藏污納後。
方纔這幾名窯工便是犯了偷盜之罪,被窯場小懲大誡一番之後便一直懷恨在心。
這才被有心之人利用,於昨晚放火燒屋,四處作亂。”
面對這顛倒黑白之辭,肖仲宇氣得咬牙切齒。
“你可敢將他們帶出來與我等對質?”
“只怕有些不太方便。他們牽扯到我門派內亂之事,不便與外人有任何交流。”
嚴長老絲毫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
“這意思是要我們聽信你一面之詞嗎?過後再來個死無對證,此事便就了了?
你們這算盤倒是打得精明!可卻如何能堵悠悠衆口?”
“你二人趁亂突然出現在這裏,不也是憑着追擊胎精的一面之詞?
對於你們所說之事,我不管真假已然承諾會讓你們回去覆命之時有個滿意的交代。
你等還要不依不饒,欲將事態擴大。莫非是本就存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
別忘了,你們雲虛宮與我黎宗素有嫌隙。
若你們非要執迷不悟,就別怪我將你們視爲與之內外勾結意欲顛覆我黎宗的大奸大惡之輩!”
看着虎視眈眈逐漸圍攏過來的黎宗衆人,仙越望了望身邊肖仲宇笑了笑,道:
“你怕了嗎?”
肖仲宇坦然說道:
“我鄢陵肖家修得便是除魔衛道的法術,怕他作甚?便是今日千刀萬剮,那也是埋骨青山,長留清名!”
“說得好!”
仙越利劍已然出鞘。
“還當真是不怕死!”
嚴長老說着便要提劍上前。
誰知頭頂劍光一閃,破空聲已至,衆人還來不及反應,便聞錚的一聲劍器嗡鳴。
一柄長劍已然堪堪紮在嚴長老身前數寸的土地上。
“是哪個不長眼的在此欺我雲虛宮的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