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過片刻之後,果然聽聞有哪家的小姐丟了一隻耳墜子。原家莊子裏的下人盡心地挨個詢問,無奈實在是無人見過。
“想來是落在了哪裏,只能慢慢找了。”
衆人正於湖岸消食散心,這麼一件小事也能說道兩句。離得遠遠的,能聽清大嘴巴的程家小姐在不知對誰話擠兌。
“可別是誰撿走了,卻硬是說不知道吧?”
唐曉月嘻嘻地笑着:“碧清你在說什麼呀,咱們這裏還會有那種人嗎?”
“這可難說,”程碧清的眼睛一直朝遠處瞥着翻着,“真讓一些沒有出息沒有眼力的窮鬼撿了,當然要昧下了。”
大家對於程家小姐和唐家小姐與合昌郡主的矛盾,已經聽聞一二。這會兒自然能夠猜到程碧清所指之人,便是合昌郡主。
合昌郡主的府邸窮困已是聞名,一隻耳墜子在合昌郡主府的人眼,也是珍貴的。
但瞧着合昌郡主並不像是拾金而昧的人,大家也當程碧清是在故意擠兌合昌郡主,揶揄地笑笑,將此事略過便好。
眼下該送出的壽禮已經送出,該說出的恭維祝福已經送達,連壽宴也已經享用完畢,楚漫貞再無任何心情於這美麗的景秀莊停留。
她悄聲對軒轅逸嵐催促道:“王爺這會兒還不走嗎?”
倚靠在岸邊圍欄旁的軒轅逸嵐,輕輕淡淡回她一眼:“不願意待了?”
“嗯。”
“那便走吧。”
說罷,軒轅逸嵐直起身子,當真做出要向原家人告別的姿態。楚漫貞有些驚訝,他竟然如此聽話。
原老爺與原夫人聽聞翼王爺要走,多做挽留。
軒轅逸嵐婉拒說:“本王朝事繁忙,不能多作停留,還忘二位海涵。”
翼王爺都如此說了,原家區區的商戶之家,哪裏還敢再拿喬做強行挽留。
“既然翼王爺公務繁忙,那小民只能恭送翼王爺了。招待不周,還望一翼王爺定要多多包容。”
揮揮手,軒轅逸嵐轉頭看向楚漫貞:“郡主若是要回府的話,本王可順路稍帶郡主一程。”
現狀,楚漫貞順勢點頭:“多謝翼王爺。”
合昌郡主要與翼王爺一同離開的消息,頃刻間傳入衆人耳。衆人已經猜得翼王與合昌郡主的關係不淺,見他二人還敢堂而皇之地攜同離開,更是驚訝,對此認定。
不過,楚漫貞並沒有順順利利地離開景秀莊。
當她要帶着月香和瑞環兩個丫頭從衆人面前離去之時,忽然一道驚呼,在人羣之響起。
“呀,小姐,那不是你的耳墜子嘛!”
衆人被驚呼聲一嚇,發現原來是剛纔四處尋找耳墜子的小丫頭髮出的驚呼,頓時順着小丫頭的所指看去。
只見,都在瑞環這小丫頭的裙襬之下,赫然有一隻小小的翠玉耳墜子趟在地。
好端端的,被衆人尋找半晌也未出現的耳墜子,爲何會突然出現在瑞環的裙襬之下?
自然而然的,大家的目光都要順着看向瑞環的臉。
瑞環滿臉茫然,甚至還傻傻地說:“哎,這是哪位小姐丟失的耳墜子嗎?還好我沒有踩到,要是一腳踩碎了可怎麼辦。”
見瑞環還能如此該傻的說出這種話,楚漫貞眉峯微抖,嘴角浮起一點點的弧度。
那個驚呼的小丫頭穿過人羣,從瑞環的腳邊將耳墜子撿起,當着衆人的面兒檢查兩番,確定地道:“沒錯,正是我家小姐的耳墜子。”
然後拿着耳墜子便向一位面目清秀的小姐走去,物回原主。
隱約聞出這種巧合之有陰謀的味道,楚漫貞沒有說話。
走在她身旁,要送她出莊的原涵儷解圍,笑着拍手:“找到真是再太好不過。貴客若是在我家丟失了物件兒,還真是我們的罪過呢。”
原涵儷講要爲楚漫貞化解這一樁麻煩事兒,而程碧清則快人快語,直接不留情面地便說:“合昌郡主的這個丫頭,我看是不對勁吧?”
楚漫貞剛剛將視線瞥,原涵儷便阻攔道:“程小姐慎言,不過是一樁巧合罷了。”
“呵,巧合?這天底下哪有那麼多的巧合?”程碧清不依不饒,“那一片地方,剛纔可是有下人來來回回地走動尋找,眼睛可都盯着地了,也沒有見誰發現有耳墜子。怎麼合昌郡主的丫頭剛一路過,這地便掉了一隻耳墜子呢?”
一個“掉”字,便將嫌疑完全地按在瑞環的頭。
拙劣的把戲。
自然還是唐家小姐唐曉月與程碧清一唱一和。
“呦,看來碧清剛纔的猜測也不是隨便亂猜的哦?”唐曉月似笑非笑,兩道眉毛高高挑起,快要突破發際,“在咱們這羣人裏,還真有人會撿起物件兒,卻不還給失主呢。”
程碧清冷笑着:“人窮嘛,自然志短嘍。”
打狗還要看主人,所以有的時候,旁人是要通過羞辱奴婢,來達到譏諷此奴婢主子的目的。
未等楚漫貞有所表示,瑞環當先便慌了。
瑞環連連搖頭,想要儘快爲自己證明清白。
“不是奴婢,奴婢絕對沒有撿到那位小姐的耳墜子。之前那個丫頭姐姐還向奴婢詢問過有沒有見過耳墜子呢,奴婢還幫她找了一會兒!”
唐曉月笑着看向周圍的姐妹:“聽聽聽聽,賊喊捉賊。明明是她撿走的,還假模假樣地要幫人找呢!”
頓時,周圍響起一片奚落的笑聲。
對於程碧清和唐曉月所言,大部分的人還真的是相信的。畢竟郡主府那邊窮苦,那郡主府下人的眼界自然也會變得短淺一些。
在合昌郡主不知情的時候,昧一下一隻耳墜子,還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瑞環急得頭都生出了冷汗:“沒有、沒有,我不是賊,我也沒有撿過那隻耳墜子。”
一個奴婢的否認,自然不會被衆人聽入耳,大家的目光還是不約而同地投向楚漫貞。
自己貼身伺候的侍女,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也不知道合昌郡主要如何表態?
而楚漫貞只是望着程碧清和唐曉月的方向,冷笑兩聲。
“今日這湖裏的蛤蟆,還真是叫個沒完。”
盯着那二人變了的臉,楚漫貞冷冷吐出四個字:“聒噪不堪。”
說罷,不管留給程碧清和唐曉月的是如何憤怒,她轉身仍要離去。
一而再地被楚漫貞諷刺爲蛤蟆,又是在眼下這般狀況,程碧清哪裏能嚥下這口氣!
“你站……”
一旁的華瑩瑩急忙拉住程碧清的胳膊,省得自己的這個好友傻得無可救藥,說出什麼丟人的話。
沒看見翼王爺一臉不以爲意的,還要等着楚漫貞要一起走嗎?
眼見在這個時候,翼王爺也沒有對楚漫貞表示出半點懷疑厭惡之色,華瑩瑩怎麼可能不嫉恨萬分。
“事情沒有說清楚,合昌郡主還是留步得好。”
頗有爲好友鼎力相助的風範,華瑩瑩開口,正面對楚漫貞。
楚漫貞全然當做聽不到的模樣,走近到軒轅逸嵐的身旁後,也是目不斜視,直直從軒轅逸嵐的身旁走過。
若是她的人沒有做錯事,她要走,誰能攔得住?
沒錯,郡主府是窮,但窮並不意味着沒有骨氣。那日原府的小廝前去郡主府送請柬之時,曾要給瑞環一小塊銀錠子作爲打賞。
面對一小塊銀錠子,瑞環都不敢收,更何況是在這種場合下將撿到的耳墜子給昧下。
憑瑞環的性子,楚漫貞相信瑞環一定不會做出如此大膽之事。
既然瑞環不會做,那麼唯有一種解釋,瑞環是被人陷害的!
說不定是那個之前向瑞環求助過的小丫頭,在瑞還不注意的時候,將耳墜子掛在了瑞環不起眼的裙襬。
等到走動之時,耳墜子掉落在地,那能順理成章地指認瑞環是偷!
楚漫貞不會讓瑞環留在這裏承受千夫所指的委屈,何況是污衊,何況是陷害!
見楚漫貞如此不識擡舉,華瑩瑩冷哼一聲。立刻,跟隨華三小姐前來景秀莊的數名華府的小廝便攔在了楚漫貞前行的道路,逼得楚漫貞硬生生停住腳步。
程碧清和唐曉月見到華瑩瑩肯爲出頭,立馬狐假虎威地也前攔在了楚漫貞的面前,活脫脫兩副攔路虎的可笑姿態。
楚漫貞聽到身後不遠處的華瑩瑩說道:“郡主這是要落荒而逃嗎?”語氣萬分譏諷,充滿輕蔑。
未想到華瑩瑩竟然敢趕在軒轅逸嵐的面前,擺出這種仗勢,聽着身後的怒問,看着眼前的阻攔,楚漫貞冷冷嗤笑。
難道,這是仗勢欺人?
一直起來是她仗勢欺人,今日竟然卻被一個小小的華三小姐給欺負了?
剎那間,楚漫貞的美目一厲,容顏生怒。
面對數名華府的侍從,喝斥道:“放肆,敢攔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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