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漫貞正坐在一旁的石桌旁看醫書。聞言，揮手打發了方廚娘。
放下書，看着地開始做活的兄弟二人，她不好意思地道：“總是讓你們做這些雜活，真是屈才了。”
楚漫貞自認這句話說得沒有問題，不料韓清與韓冷二人則是對視一眼。
二人遲疑片刻，然後雙雙站定在楚漫貞的跟前。
察覺這二人果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與她說，楚漫貞也立刻正經起來。
“怎麼了？”
韓冷是照例的不開口，全由哥哥韓清說話，只是眉眼堅毅，顯出幾分幹勁與決心。
韓清說：“郡主，我和弟弟不打算再打鐵了。”
楚漫貞詫異，問：“打算另謀生路嗎？”
“嗯。”
看着眼前這體格魁梧的兄弟二人，楚漫貞擰眉，緩緩點頭：“也是，憑你兄弟二人的本事，不能打一輩子的鐵。趁着身強力壯時，能在江湖闖一闖，儘管大膽地試一試吧。”
聽到楚漫貞支持他兄弟二人的決定，韓清露出欣喜的笑容，只是：“郡主說得對，我和弟弟也是這樣想的。但我二人並不打算去江湖闖蕩，而是決定參軍。”
“參軍？”這回是終於驚得楚漫貞瞪眼了，心隱約有預感，“參、參什麼軍？”
目光堅定的韓清說：“我和韓冷決定加入翼王的弒源軍。幾日前，我二人通過了弒源軍的一些任務，能夠加入。”
果然是弒源軍！
楚漫貞的心情複雜。
混賬軒轅逸嵐害人不淺。不是說參軍不好，而是這畢竟是個危險的出路。想要在軍打拼出頭，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一身傷病？
因爲與韓清韓冷相識已久，也頗得他二人的幫助，楚漫貞自然希望他兄弟二人能尋個又輕鬆又進的活兒。
……如果世有這種活兒的話。
楚漫貞長長嘆出一口氣，有這種好出路，肯定會被衆人擠破了頭。她第一個。
思索片息後，楚漫貞說：“現在大晏對外並無戰事，參軍的話，你二人並不容易闖出頭，很有可能會消磨數年好光景的。”
不是一定要阻止他們，而是希望他們能想清楚。
所謂亂世出英雄，沒有殺敵衝鋒，何來戰功，何談出人頭地。而如果天下太平，自然是將領帥才喫老本，年輕的士兵蹉跎歲月。
況且，一將功成萬骨枯，誰能確保韓清與韓冷會成爲“將”，而不是變成“萬骨”的兩具。
“郡主所擔心的不無道理，不過我與弟弟深思熟慮了數日後，覺得大晏不可能會一直這樣太平下去。甚至很快，會再起戰事。”
韓清的這幾句驚得楚漫貞差點要跳起來。
“怎麼這樣說？”
韓清與韓冷對視一眼。
沉默良久，韓清重重呼出一口氣，語氣沉沉對楚漫貞說：“翼王權勢傾天，皇再無能，如今也已經忍得太久了。”
她瞬間想到“威脅皇”一事。
韓清繼續有條不紊地說着：“算是皇不爭，方太師等人也一定會替皇爭。更何況，春獵節皇的言行，能表露出一些跡象。”
楚漫貞知道，韓清所說的是軒轅正譽在春獵節第一日射出那支箭之前，萬丈豪情頓生，沒有自知之明說出的那一番話。
軒轅逸嵐打下來的江山，軒轅正譽要穩坐。不僅要穩坐，還要將功勞都攬在自己的身。
呵，當軒轅逸嵐是喫素的佛祖嗎？
“皇一旦要從翼王爺的手收權奪功，翼王爺只有兩種選擇。一種是與皇相抗，如此不久大晏會陷入內鬥，早晚會出亂子。另外一種選擇是從外掙取更大的功勞來彌補損失，以維持能夠威脅住皇的聲望，那麼對外的戰爭，也必不可少。”
說得有些口乾舌燥，韓清舔舔發乾的嘴：“不管翼王爺會如何去做，我兄弟二人都有機會爭得出頭。哪怕希望渺茫，但一旦能成功，便是位極人臣。我倆無牽無掛，也未成家，所以想下狠心拼一拼。這樣日後若是成家，也能爲子孫後代謀個地位富貴。”
楚漫貞從來沒有與韓清韓冷深切地交談過，初聞韓清分析得這樣面面俱到，很是心驚。
之前她只認這二人是認真謹慎、爲人可靠，她還真是眼拙。
不過……
楚漫貞提出一個疑問：“你二人這樣想，便投身弒源軍，是將寶押到軒轅……翼王的身了？他這麼值得你二人堵前途性命去投奔？”
這兄弟兩個擺明了是要跟着軒轅逸嵐大幹一場啊。
楚漫貞心底發毛。
聞言，韓清點頭，想了想，又搖頭：“一半一半吧。春獵節時，託郡主的福有幸得見翼王的行事氣勢，我與弟弟深感崇敬。另外是……若非不是郡主，我二人也不會有打算擴寬眼界、拋棄現在的日子爲前途闖一闖的想法，而且也是翼王的屬下對我和弟弟倍加讚賞。雖然自認並不是千里馬，但能得人賞識，還是願意相報的。”
“嗯，萬萬不要妄自菲薄，你和韓冷都是千里馬。”楚漫貞急忙說。
這兩個原因聽得她感慨非常。軒轅逸嵐何德何能啊，這麼簡單能得名士相投。
對於楚漫貞的誇獎，韓清難得顯露一點羞意，他笑着道：“最重要的是，郡主既然與翼王交情深厚，想來翼王便是值得信任的。不能在郡主府謀個何事的差事，去投奔翼王爺，也算是感念郡主的賞識之恩。”
聞言，楚漫貞嚇得趕忙連連揮手：“擡舉了擡舉了，留在郡主府裏還不如打鐵呢，況且我對你二人可算不是賞識之恩，別記掛着。”
敢情還有她的作用在裏面。
楚漫貞低頭，伸手捏捏額頭眉間。
和留在郡主府一相，當然得選擇去弒源軍啊！
“也罷，既然你二人已經想得如此透徹，去吧。”楚漫貞表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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