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被貶低的書生又羞又惱:“呵呵,這位兄臺若是胸有丘壑,大可臺來,與在下一辯方顯大大方方。獨自一人在臺下說些嘲諷他人又自擡身價之語,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不僅是臺的書生,圍觀的衆人也大都覺得沈天石是一個自負搗亂的。
“好!”
沈天石一聲應,果然大大方方地走臺去。但他表現出的並不是被激將法所激動後的羞惱,而是一副要和孩童遊戲的傲然。
得益於他了臺站到高處,站在小鋪子裏和幾個下人圍在一起看熱鬧的楚漫貞,這才得以看到他。
“不知兄臺有何高見?”
“呵,”沈天石冷笑一聲,張口便道,“我認爲此事翼王做得十分不妥,有違倫理人情。不管郎將是否罪有應得,翼王拋屍以羞太師之舉,極爲狠辣冷酷,應該得到懲罰!”
此話一出,滿樓皆驚。
誰人不知翼王現在在樓的雅房裏面坐着。沈天石敢在翼王的眼皮下底下說出這種話,可見是不想看見明天的太陽了。
楚漫貞高高挑眉,同旁人的神情別無兩樣,驚愕。
她只知道沈天石的狂妄自大,但不知他還膽大包天。別說是軒轅逸嵐,換做被說的人是她,她恐怕也要給沈天石一點顏色看看。
想着,眼神和旁人一樣,向集英樓的面幾層瞟去。
也不知軒轅逸嵐此時正在哪裏,被人如此挑釁,是何感想?
在一片俱靜,三樓某間雅房裏的常一噤聲不語,假裝自己是一個啞巴。
軒轅逸嵐的視線望着樓下大堂高臺的人影,冷笑一聲:“如此大膽,不是沽名釣譽,是自以爲是。”
常一想了想,悄聲說:“那人或許是有真才實學呢?”
聞言,軒轅逸嵐瞥向常一:“他有真才實學,所以本王是狠辣冷酷?”
頓時,常一縮回脖子,不再接茬。
由於沈天石的驚駭發言,集英樓陷於死寂。與沈天石相對的書生連開口質問的膽量也沒用,怔怔瞪着沈天石,片息後,匆匆下臺。
誰要找死請儘管找死,切莫連累他人。
無人敢再臺與沈天石一較高下。見集英樓的東家沒有派人來阻止,也不知道翼王爺是個什麼想法,主持評論的先生乾澀地笑着,想要緩和樓僵硬的氣氛。
“這位公子,不知如何稱呼?”
“沈。”
“好,沈公子。不如你先將你的看法給大家說一說,也好讓大家有個知曉。”
沈天石聽罷,連先生的面子也不給半點,直接笑道:“有個知曉?呵,難道諸位的心沒有知曉嗎?若是連孝悌顏面的道理都沒有知曉,還有什麼臉面來這裏聽評?”
如此的囂張狂傲。楚漫貞扭過頭,不敢再向沈天石的方向看去了,她生怕下一刻是羣涌而起,將沈天石揍個鼻青臉腫。
主持的先生也是臉色一變,顯出非常難堪的怒意來:“公子若是有道理能與大家探討,請大方告知,若是沒有,覺得這裏無趣,也無人會強留公子!”
“你!”
“翼王將郎將的屍體公然拋擲於太師府門前街頭,難道不是羞辱?將太師親子的屍體扔於太師家門前,難道不是傷及倫理人情?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卻偏偏無一人敢宣之於口,因爲什麼,各位心自然我要清楚!”
沈天石立於臺,周圍是同輩學子書生,頭頂的幾層樓是名士重臣,他有高山崩於面前而不改色的氣質,叫人心驚。
不說這狂傲的性情,是這敢在衆人面前說真話的膽量,絕對是獨一份。
在大家以爲沈天石是親近太師府的人時,沈天石又話題一轉:“當然,大家還是要事論事的。我雖不滿於各位的支吾懦弱之色,但也不會當一個目光短淺的偏頗之徒。事情的因果緣由方纔各位都……”
沈天石還在高臺侃侃而談,楚漫貞已經退到方廚娘等人的身後,不再投去關注。
呵,她還以爲是個敢在軒轅逸嵐眼皮子底下找死的,沒想到是個玩心計的。
欲揚先抑。
回到自己的屋後長桌坐下,撿起一塊點心喫起來。果然,不消片刻,隔壁本是死寂一片的大堂漸漸恢復了私語議論。
大家都反應過來了沈天石的真正意圖,知道不會惹得翼王發怒了。
途,有大堂裏的客官不斷地索要喫食。見方廚娘幾個人聽得興起,楚漫貞撇撇嘴,端起幾碗酥酪和點心要給大堂送去。
還是常八攔下她,做了次當小二的活計。
等到沈天石的高談闊論結束之時,集英樓響起一片捧場鼓掌的叫好聲,久久不息。
楚漫貞喝口茶,禁不得感嘆,這人是真的精明吶。不僅精明,還有膽子,敢在如此場合行這般冒險之事。
他難道不知道但凡軒轅逸嵐的脾氣稍微火爆一點,不等他說到後面,他有可能被軒轅逸嵐命人給拿下嗎?
嘖,狂徒。
也不知這麼一個狂徒是怎麼突然打算一鳴驚人的,明明之前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賣書人。
集英樓第一回的衆生評得到巨大的成功。
等到衆生評結束後,兩個時辰之內,集英樓依然客如雲來。
而沈天石也被一夥人圍了個團團實實,簡直猶如明月初升。
裝酥酪的兩個木桶已經是乾乾淨淨,小鋪子裏的各類小點心也賣得精光。方廚娘感嘆道:“嘖,那位公子怕是要聲名鵲起了。”
楚漫貞失笑:“我以爲你第一句話是要說今日的生意不錯呢,沒想到,倒是有心思去感慨別人的命途。”
一邊收拾着用具,方廚娘一邊笑:“和人家那平步青雲一,咱們鋪子裏的好生意都不值得說道了。”
“這倒不見得。”楚漫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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