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一張小桌子，明顯是對楚漫貞的看輕，如果楚漫貞是大晏名副其實的郡主，宮人當然不敢提出這樣的建議。
宮人們的想法很簡單，總歸合昌郡主是仰仗翼王的顏面前來赴宴，憑二人的關係，在翼王的席坐之後爲合昌郡主單設一案，並不爲過。若不然，合昌郡主沒有席位可坐，便站到殿外去吧。
楚漫貞想拒絕。她想到旰兒的身後坐着，總坐在軒轅逸嵐的身後類似的王妃位置要讓她感到輕鬆和舒服。
然而軒轅逸嵐只是沉吟片息，便答應了的宮人的提議。
眼看宮人開始擺小案，楚漫貞有幾分不樂意。
“我與你又沒有別的關係，憑什麼要讓我坐在你的席位，還要坐在你的身後？”
軒轅逸嵐以拿看幼稚孩童的眼光，看她一眼：“等你坐下，咱們自然有關係了。”
而果不其然，等周圍的衆人意識到合昌郡主要坐到翼王爺身後時，頓時響起竊竊私語聲。
眼瞧自己的位置能正好能看到大殿對面的旰兒，楚漫貞不緊不慢地落座，平淡地看着宮人開始往面前的長案擺放瓜果酒水。
“原來翼王與合昌郡主是這般關係，怪不得狀似親密、如膠似漆呢。”
楚漫貞微微偏頭，看到是平王在說話。出於對平王的不喜，她沒有應答，只當是耳朵聾了，沒有聽到。嵐也是淡淡看了平王一眼，並未有迴應。
靜默一小會兒，坐在兩三座之耳朵的晉王忽然朗聲笑道：“平王難不成是喫醋了？哈哈哈，你若是有翼王的權勢，想來合昌郡主會拋去翼王投奔你的！”
這裏因爲平王的話本來安靜，等晉王的話語一落地，更是死寂。
軒轅逸嵐和楚漫貞的目光，同時看向正笑得開懷的晉王。晉王擺出一副自己不過是調侃打趣的模樣，好像別人若因此生氣是開不得玩笑、小肚雞腸。
被晉王暗暗貶低爲捧高踩低之人，楚漫貞無聲地冷笑一下，非常沒有顧忌地扔給晉王一個白眼。
晉王看到，氣從來，但又不好當衆對楚漫貞發火。
於是，晉王譏諷道：“怎麼，難道本王說的不對嗎？合昌郡主連翼王爺都可能投奔，當然會再次做出另投明主的事情去。”
再次！
他是在諷刺楚漫貞爲了生存，對滅國仇人卑躬屈肌。
聞言，楚漫貞手捏酒杯，咬住下脣，一副隱忍神情。
對於晉王的話，軒轅逸嵐冷笑一聲：“王叔對於這其的門道，知道的還真是清楚。平王跟着王叔多學學吧，王叔可是博學多識。”
說罷，軒轅逸嵐的目光和晉王撞在一起，這叔侄二人都是面帶惱怒，只是軒轅逸嵐顯得更冷靜沉穩，晉王則像是被激惱的獅子。
不，或許用獅子來形容是高擡晉王了。
在場火花四濺之時，楚漫貞伸出一根指頭，向手邊的酒杯輕輕一戳。
只聽得，突然“啪”的一聲！
“啪！”
酒杯落地，碎了一地，驚得衆人都跟隨着心神猛猛一跳。
作爲罪魁禍首，楚漫貞悠悠對忐忑不安的宮人吩咐道：“一時手滑，收拾了罷。”
宮人怯懦懦前收拾。
楚漫貞擡頭看向軒轅逸嵐，軟軟一笑：“一時緊張，手冒失摔了杯子，還望翼王也不要責怪。”
知道她是在故意打斷僵持的氣氛，軒轅逸嵐只微微挑眉說：“以後注意。”
楚漫貞話裏有話地回道：“這種沒腦子的事兒做一遍夠了，哪有再而三的。”
音落，周圍隱有吸氣聲
大家都能猜出合昌郡主是用小動靜打破僵持，可這會兒才發現合昌郡主，一點兒也不怕火澆油。
立即，晉王青黑着臉質問：“郡主是說誰沒有腦子？”
楚漫貞一驚，迷惑而無辜：“晉王不知是誰？哎，沒腦子丟臉的事情，三番五次地提。也是不好。我還是不再重複。”
一時間，晉王無臺階可下，好不尷尬。連一開始引出事端的平王也不吭聲，與已無關。
還是軒轅清旭有樣學樣地仿照楚漫貞碰掉酒杯那一招，將自己的父親救出難堪。
只是鑑於軒轅清旭的體型，大家都以爲他是真的把果盤給碰掉了。
晉王依舊是眼神恨恨，顯然絕對不會不追究這丟臉之仇。
“皇駕到，貴妃駕到！”
宮人高呼的傳報聲響徹大殿，百官廷臣紛紛跪拜接駕。軒轅逸嵐一動不動，這是他作爲權臣的最特殊之處。
楚漫貞發現軒轅正譽一臉的病態，臉色除了蒼白外，還泛着隱隱的土黃色，和旰兒的臉色有些類似。
這個發現讓楚漫貞心頭一跳，懷疑自己是不是疑神疑鬼，這只是巧合？
方桃纓今晚的裝扮十分華美精緻，氣勢迫人。暗紅色的曳地長裙像是巨大的血珀在地拖拉，華服背部有幾乎覆蓋整個背面的開屏孔雀彩繡。
妝容精美，竟將方桃纓襯出些許的妖豔來。
楚漫貞僅從這奢華的裝扮，能看出方桃纓眼下囂張到不行的氣焰。
這可真是怪事，軒轅正譽前一段日子已經對方桃纓厭惡冷淡了，這才幾天的工夫，怎麼二人重新舊好了？
怕不僅是重新舊好，軒轅正譽明顯給了方桃纓極爲光耀的榮榮寵。
是彌補？
落座後，方桃纓的第一個動作，是把目光轉向軒轅逸嵐和楚漫貞的方向。
看到軒轅逸嵐的身後真的坐着楚漫貞時，方桃纓暗暗咬牙，雙眸之鬥士狠色。
軒轅正譽舉起酒樽：“朕與衆位愛卿敬一杯酒。”
百官端起酒樽：“微臣敬皇。”
楚漫貞垂首飲酒，只抿了一口裝樣子。感覺軒轅正譽說起話來都是力不從心的模樣，十分疲憊似的。
軒轅正譽生病了？
“朕有一事要告知給諸位愛卿，”軒轅正譽說一句，李寶福在旁邊尖細着嗓子重複一句，確保皇的話能夠響徹大殿，“朕下旨，加封方貴妃爲皇貴妃，特此一等……”
大殿裏面靜得好像沒有人。
皇貴妃？自古以來沒有聽說過還有皇貴妃，皇要爲了方貴妃開闢這麼一個位分嗎？
楚漫貞的臉有一點點淡薄的笑容。望着御階之的軒轅正譽和方桃纓，越看這兩個人，越感覺這兩人是一丘之貉。
皇的旨意說完，百官先是恭賀皇、賀喜貴妃，然後是連去向方太師道喜。
本以爲，同太師府出來的這位貴妃頂天也是貴妃了，坐不皇后之位的，誰料愣是讓皇寵出來一個皇貴妃。這樣看來，鳳印在手也是早晚的事。
痛失獨子沒多久的方太師，面無表情地接受着同僚的恭賀。直到衆人意識到太師一點也不高興後，才漸漸不去去給太師找難過。
想必，加封爲皇貴妃，是皇對方太師的安慰了吧？
席案有佳餚美食，殿央有舞姬伶人，宴會歡愉，嬉語熱鬧。
獨坐一案的楚漫貞安靜用些可口的食物，並不搭理左右。周圍別府女眷雖然對她很是好，但無人肯自降身份主動找她閒聊。
合昌郡主本是不被衆人看在眼裏的，現在又是依附翼王，更加讓人看不起。
正當楚漫貞無趣，琢磨什麼時候去找軒轅正譽說一說旰兒的病情合適時，宮人悄悄在她耳邊稟道：“郡主，平敬長公主請您到殿外賞燈。”
平敬長公主？
楚漫貞眯着眼睛在大殿掃一圈，發現在衛國侯府的坐席之後還真是沒有平敬長公主的影子。
呵，長公主找她能有什麼好事？
楚漫貞說：“不去。”
宮人一怔，低聲道：“奴婢去回話。”
“嗯。”
過了一會兒，宮人又來稟：“長公主說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給您，還說可以請翼王知曉。”
軒轅逸嵐注意到動靜，回頭用眼神做詢問。聽聞宮人的話後，對楚漫貞說：“你且放心去罷。”
楚漫貞咬牙。這廝果然和衛國侯府的關係密切。
“我不想去。”
忽視宮人驚訝的臉色，軒轅逸嵐無奈地轉身湊到楚漫貞耳邊，低聲道：“說不定是給你說刺殺那時的事情，你去聽聽，此事我一直查不到和衛國侯府有關的蛛絲馬跡，可見隱藏頗深。”
聞言，楚漫貞暗戳他肋骨。這是把她當探子使喚？
她作怪的手被軒轅逸嵐無視。
悄悄說了一句“有人在暗護着你”後，他正襟危坐，示意楚漫貞快快出殿去見平敬長公主。
楚漫貞起身，宮人趕忙在前方引路，將她帶出宮殿。
走到殿門時，宮人將楚漫貞轉交給一位老嬤嬤：“這位是長公主身邊的嬤嬤，郡主跟着嬤嬤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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