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未多想,因爲心什麼猜測都沒有。
伸手接過小錦盒。將錦盒從楚漫貞的手抽出時,還因爲她抓得太緊而用了點力氣。
一見軒轅逸嵐將錦盒拿走,楚漫貞重重吐出一口帶着顫抖的氣。在軒轅逸嵐打開錦盒之前,她的背好像扎着滿滿的刺,令她無法在軒轅逸嵐的面前安然淡定。
覺得身體正在流失力氣,轉身想要去旁邊的桌子旁坐下。
而立即打開錦盒,看見裏面放着一塊白玉佩,軒轅逸嵐一驚,眼神大震。
這是……他不假思索,急速伸手拉住楚漫貞的胳膊。
“這是什麼?”因爲難以置信,語氣裏充滿驚疑。
他應該是認得這塊玉佩的。當年莫名丟失了,在他做過一場春夢的翌日。
春夢……
盯着玉佩。因爲一隻手死死抓着楚漫貞,軒轅逸嵐只能單手將玉佩從錦盒裏拿出。
他的動作很不穩,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驟然,拉扯楚漫貞到一旁桌邊,先是將錦盒放桌,然後用力將楚漫貞壓坐在紅木圓凳。
他也想坐下,可是在他的心底好像生出了一把火,燒得他無法鎮定,渾身狂熱。
手指細細摩挲白玉佩,發現面的牡丹紋路極爲光滑潤澤,玉色透亮。這與他印象的有一些差別。會造成這樣的亮滑,只有可能是常年與人的皮膚接觸。
而他當年只是將其當作腰椎佩戴在腰間,並不會時時把玩。
沉默,將玉佩送到楚漫貞面前,他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這是我的玉佩?”
楚漫貞張張嘴,半晌悶悶應了一聲:“嗯。”
一瞬間,心底的火陡然燒紅到雙眼。靜了兩息,軒轅逸嵐沉聲又問:“爲什麼會在你手?”
楚漫貞放在雙膝的手指緊緊絞起。太過緊張,沒能立即回話。感覺到自己的眼眶再次生滿淚水,急忙擡手捂眉眼。
如此,世界彷彿陷於黑暗,讓她有了一絲絲的勇氣。
“我……”啓脣,哽咽了一下,“我當年從你那裏偷、偷偷拿走的。”
軒轅逸嵐的目光不能從她捂住眉眼的手離開半分。
“什麼時候?”
“……我,忘了。”
“忘了?”他一手緊握住玉佩,一手伸手撫她的臉頰,用力向擡起!
倏地,楚漫貞驚慌躲閃的神情映入他的眼。
她想要偏轉頭去,卻被他毫不留情地緊緊固定住頭顱。
“你沒有忘,你記得很清楚。”他幽幽道,語氣沉如深夜,“沒有人會你更清楚。”
他的眸子裏像是沒有一點光彩,捕捉到楚漫貞,是要看入她的心底。
“我……”捏在下頜處的手掌那麼用力,楚漫貞卻一點也不敢呼疼。
她不敢直視軒轅逸嵐的目光,因爲他的目光可以化作一隻手掌,恰住她的咽喉,讓她窒息。
害怕,她抖着聲音說:“你剛纔保證過不會生氣的。”
將她所有的驚懼看進眼裏,軒轅逸嵐搖頭:“我沒有生氣,你說。”
她不說,軒轅逸嵐替她說:“當年聽聞你入宮的消息以後,我在太師府門外等了三天三夜,最後得你應允在一家酒樓見面。本以爲我那日與你交談時喝了幾杯酒便大醉不醒,是因爲酒量不濟,現在看來,是裏面有你的小動作?”
手力之大,差點要把玉佩給捏碎。軒轅逸嵐的眸色更加陰深,“翌日我甦醒後,發現自己身處客棧,客棧小廝說是得了信去酒樓將我帶到客棧的,未曾見過我身邊有旁人。於是我只當你是在我醉酒之後,便無情地扔下我走了。不,不是無情,還算好心讓客棧的人來擡我,不至於讓我被酒樓的人當成醉鬼,夜宿街頭。”
楚漫貞垂下眼簾,不敢看軒轅逸嵐半眼。
“那天晚,你是不是……”他問,捏在楚漫貞下巴的手指輕輕摩挲了幾下,“一直躲在那間客棧裏?”
楚漫貞縮起脖子,忍住毛骨悚然。
殿一時死寂。
其實當年楚漫貞的把戲是很拙劣的,但軒轅逸嵐絕不會料想她會做出那樣大膽的事情,於是自然會被矇騙過去,甚至於毫無察覺。
緩緩,軒轅逸嵐終於鬆開鉗制,看到楚漫貞的臉頰下頜處被捏出紅印,他目色深深,輕揉幾下。
“怎麼那麼大膽呢?”聲音好像煙霧,喃喃自語似的,“怎麼敢做出那種事情?”
他永遠不能忘記那晚的記憶。面對她的決絕,他酩酊大醉,以爲只能在夢裏才能得到一晌貪歡,所以將自己所有的愛和恨盡數發泄。
他一直記得她光嫩地靠在他的懷,一邊哭泣一邊顫抖。他有迷迷糊糊地問她是不是疼,若是疼的話不要離開,留下來折磨他罷。
清醒之後,意識到是黃粱一夢,無助和茫然便鋪天蓋地地向他涌來,將他淹沒。他最深愛的人要離開,他卻毫無辦法挽留,所有的努力和質問都會化爲對自己的作踐。
那真的是煎熬啊。
良久,軒轅正譽輕輕道:“我以爲是夢,現在你卻說,那晚是確實存在過的。”
楚漫貞大爲羞愧難堪,只覺得顏面掃地。
“所以,我曾與你共……”
楚漫貞擡手捂耳朵:“別說!”
話音戛然而止。
軒轅逸嵐撐着桌子,慢慢坐下。他凝視着楚漫貞,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喜嗎?
狂喜。
怒嗎?
怒到極致。
她真是瘋了。入宮前將身子交給他,她不要命了?軒轅正譽發現後,不會羞辱她嗎?
想到這一點,軒轅逸嵐驀然拉下楚漫貞捂住耳朵的雙手:“你入宮之後,軒轅正譽沒有因此懲戒你嗎?”
楚漫貞看他一眼,垂頭搖了搖:“我、我未曾讓他碰過我。”
“嗯,”剛剛小松一口氣,忽然察覺有什麼不對,軒轅逸嵐立刻眉目深蹙,“未曾?!”
他驚睜雙目,彷彿陷入這世最難解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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