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楚臣 >第三百六十一章 刺史人選
    見沈漾竟然都主張留韓謙在敘州居喪守孝,楊元溥臉色禁不住陰沉下來,心口彷彿被壓了一塊巨石,叫他喘不過氣來。

    說起來主要還是他沒有鬥爭的經驗。

    他得知鄭榆、鄭暢、韓道銘他們護送母妃回來,就光顧着高興,光顧着想母慈子孝;林海崢、袁國維跑過來提醒他說鄭榆連夜私見鄭氏在左龍雀軍裏的子弟,他也沒有引起警覺,甚至喝斥林海崢他們搬弄是非。

    文瑞臨、周元等人建議太妃參與議事,他覺得母妃冒着生命危險穿過叛軍的封鎖趕來岳陽,他在處理潭州軍政時,理應徵詢母妃的意見,也無視沈漾、鄭暉、高承源等人的反對。

    等到文瑞臨、周元等人緊接着建議增設行樞密院、行御史臺及行臺六部,使鄭榆、鄭暢、韓道銘、韓道昌等人執掌,他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時,已然失去先機,這時候即便是鄭暉、高承源、郭亮,都不再反對文瑞臨、周元他們了。

    岳陽的形勢,也就變成姜獲護送清陽郡主趕回來時的樣子,姚惜水、春十三娘也都正式在內府擔任女官。

    得知韓謙回敘州的消息,楊元溥都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去敘州見韓謙,但連清陽郡主到岳陽城,一羣人都以禮制爲藉口,阻撓他直接過去相見,他又怎麼可能有機會離開岳陽去敘州見韓謙

    楊元溥巴望着沈漾與高承源等人站起來反駁鄭暢,要求對韓謙奪情起復,卻沒想到沈漾竟然先直接將話題岔開到其他事情上去。

    這怎麼叫他不失望、沮喪

    “有什麼事情遲遲拖延不決”楊元溥無精打采的問道。

    沈漾稍稍坐直身子,朝潭王楊元溥拱手說道:

    “韓道勳受害身死已經兩月有餘,敘州刺史一職懸而未決,也已經有兩個月,倘若一直使長史、司馬代掌敘州軍政事務,如何令人信服行尚書檯有效掌握州縣而州縣心生遲疑,恐怕會不利於討逆之事。”

    目前湖南行臺所能直接控制的乃潭嶽朗衡邵五州,同時也因爲鄭氏的歸附,對黃州控制力極強,但對辰州、敘州的控制就要弱一些了。

    而外圍的江州鄂洪贛荊襄郢隨等州,此時正騎牆觀望,並沒有表現出明確的傾向,更不要說接受湖南行尚書檯的命令了。

    不要說大楚創立才十數年,還沒有深入人心,就算已經傳承數帝,中央與地方的關係也永遠都是微妙對立的。

    湖南行臺外圍州縣,與金陵相距較遠,他們或中立或依附的態度,實際上在相當程度上都主要取決於湖南行臺自身的凝聚力與實力。

    沒有能力或者沒有強勢人物據之的州縣,他們從來都是見風使舵的兩面派跟騎牆者,但這又恰恰是必須先爭取的對象。

    能爭取更多的州縣支持與投附,就意味着能調動更多的錢糧,能徵調更多的健銳兵馬,意味着擁有更多的戰略縱深與腹地。

    沈漾此時提出要儘快決定敘州刺史的人選,衆人既覺得理所當然,又感到頗爲突兀。

    姜獲乍聽也感到頗爲詫異,不明白沈漾這時候提出這事是做什麼,但看到鄭榆等人臉上蒙有一陰翳,恍然明白過來,沈漾將這個問題拋出來,實是想看鄭榆、韓道銘他們敢不敢跟韓謙直接撕破臉,另派他人出任敘州刺史。

    他們要是不敢派他人到敘州擔任刺史,同時又必須儘快決定敘州刺史的新任人選,那就只能委任韓謙兼領刺史一職。

    留韓謙在敘州出任刺史,也不算強行違逆韓謙要留在敘州服喪的意願,同時也能叫信昌侯、鄭氏聯手借丁憂孝制的名義,將韓謙徹底打壓下去的算計落空。

    要不是這幾天姜獲都能跟韓謙見到面,確認韓謙是跋山涉水剛回到敘州,他都懷疑韓謙與沈漾是不是早就暗通款曲。

    “沈先生說得在理,敘州刺史人選必須要立即定下來,不能再拖延不決,韓道銘,你乃是新出任的行吏部丞,推薦人選乃是行吏部的職責,你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推薦給諸公議決”

    楊元溥到底是受沈漾傳授多年,當即也是心領神會,神色振作起來,年輕而有神的眼瞳盯向韓道銘,問道,

    “雖說先帝曾在崇文殿前親口許下由韓家世領敘州刺史一職,但眼下情形特殊,考慮韓謙需要丁憂服孝,韓大人你推薦人選時,不需要就一定想着韓謙。”

    韓道銘臉色有些難看,所謂先帝當初在崇文殿上的恩允,沒有形成聖旨留存下來,大可以不認,而他作爲韓氏家主甚至可以代韓謙推辭這樣的恩賞,但他們此時真要派其他人去敘州赴任,最後卻被韓謙那廝趕出來或扣押,或乾脆利落的殺了,這個後果誰敢想象

    只是,真要將敘州刺史一職,現在就直接交到韓謙手裏嗎

    “韓謙年僅二十三歲,就出領一州軍政,是不是太年輕了些”王嬋兒坐簾後看廳前一片靜寂,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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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先帝許韓家世領敘州刺史一職,卻也沒有說一定是韓道勳之後,得由韓謙接掌其職。韓老太公年紀太大了,我們不能折騰韓老太公去勞心勞力,那樣只會更與孝制不合;而韓吏部執掌行吏部事,責任重大不能輕離,或可請韓道昌韓大人到敘州執掌軍政”沈漾似帶着幾分建議、幾分徵詢的看向對面而坐的韓道昌。

    沈漾是不比韓謙、王文謙這些更擅算計,也不及鄭暢有急智,以致鄭暢、鄭榆護送太妃到岳陽後,處處都失先機。

    當然,他也擔心韓道勳的死,會令韓謙的心機變得更陰柔狠辣,但世妃、鄭榆、韓道銘過來才幾天,便已有些不知分寸了,這時候大概也只有韓謙才能叫他們稍稍感到忌憚吧

    沈漾並不想做任人揉捏的軟柿子,眼睛盯着韓道昌,倘若韓道昌真有膽敢去敘州面對韓謙,他身爲行臺左丞,也不會介意在這道任命上簽字畫押。

    韓道昌臉色沮喪,他是真沒有勇氣去敘州見韓謙,有些嗑嗑巴巴的跟楊元溥道:“道昌資歷淺薄,又無治政之功,難堪重任,還請殿下另選賢能。”

    楊元溥看向看向鄭榆、鄭暢二人。

    鄭榆眉頭微微一怔,待要說話,鄭暢卻朝他這邊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易表態。

    楊元溥見堂下一陣沉默,沒有人再說話,便轉回身看向那道簾子後令他已覺有些許陌生的身影,問道:“母親,您覺得呢”

    王嬋兒在簾後沉默一會兒,纔有些不甘不願的說道:“既然先帝在時就有這個意思,韓謙也是勞苦功高,哀家也不能寒了功臣的心。你們覺得怎麼好就怎麼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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