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楚臣 >第四百三十七章 時不待人
    “這日子都快淡出鳥來了哥,你說大人什麼時候會帶着大夥兒北進潤州啊信王都熊回江北了,潤州就那幾個敗軍之將,這時候不打他娘娘個熊,還要拖到什麼時候實在不行,咱們打進湖州成不成哥,你說大人他心裏到底怎麼想的”

    進入十月中旬之後,天氣轉涼,瑟瑟北風吹拂來已雜夾幾分刺骨的寒意,韓豹養好傷後,體強力壯,袍子裏僅穿了一身填以草絮的麻布薄襖,卻也不覺得寒冷,坐在草垛上子,嚼着草根跟他哥韓東虎說話。

    從攻陷郎溪城到今天都過去兩個月了,全軍將卒都在休整、操訓,四田墩東側懸腳嶺的山坳子裏,在開墾坡地梯田、開挖煤窯的基礎上,九月中旬又着手興建五座圍龍屋。

    韓豹論功當提拔爲副隊率,但是他養好傷歸營,先被踢到學習班,受了一個多月的煎熬,好不容易學會歪歪扭扭能寫自己的名字,勉強將梁楚形勢初解、圍龍屋修築要領、野外地形勘查的幾點注意事項、操典及旗語簡編、鄉屯組織概述等幾本油印小冊子裏的字都磕磕巴巴的認個七七八八也只是會讀還讀不齊,更不要說寫了然後便被派到四田墩東面的西嶺鄉擔任巡檢佐吏,整天跟頑劣難訓的少年、潑辣剽悍的婦人打交道。

    西嶺鄉雖然還有三百多成年男丁,但都是赤山軍挑剩下來的,面黃肌瘦,瘦骨嶙峋,難以承擔過度繁重的體力勞作,鄉里的重活還是性情潑辣的健壯婦人充當主力,只是跟婦人要比帶着健壯男兒衝鋒陷陣複雜多了。

    整個西嶺鄉要開挖煤窯、要開墾坡地梯田、要造圍龍屋,要組織健婦少年搞秋訓,要組織鄉營操練,要組織婦孺採集草絮縫製寒衣,還要推薦積極分子進學習班在韓豹看來,誰瘋了纔想着積極進學習班每天的事情極其繁瑣,韓豹就有些熬不住了。

    不要說跟提刀弓衝鋒陷阱相比了,他都覺得以往在尚家當奴婢時不用絞盡腦汁應付那麼多事,也要比現在的日子舒服一些。

    看到他哥帶着一隊哨騎經過西嶺鄉返回許家集鄉去四田墩在許家集鄉之外,還分設了四個鄉韓豹便忍不住湊過來打聽消息,想着什麼大軍東進,叫他哥將他調入營伍,死也不留在這裏幹這鳥佐吏。

    韓豹熬不住,韓東虎心裏還熬得慌呢。

    在世人以爲在成功攻擊退楚州軍、攻陷郎溪城、逼降顧芝龍之後的赤山軍,在體整過來後很快便會有更積極、更多的軍事作爲,實際上卻非如此。

    從八月下旬宣州兵與秋湖軍進行實質性的合併以後,韓謙便對赤山軍便進行新的整編。

    三個步甲都,每都最高時都編有九千將卒,但新的整編過後,每都僅保留三千戰兵,三千輔營兵;此外,騎營擴編到一千二百精銳,侍衛營恢復五百人編制。

    也就是八月底過後,赤山軍僅保持一萬一千人不到的主力戰兵、九千人規模輔營兵。

    而扣除攻陷郎溪戰死及傷重不治而亡的將卒外,前後還差不多有四千多傷卒在傷愈後退出現役。

    這些傷卒原本應該成爲赤山軍最精銳的戰力存在,韓謙卻棄之不用,對外的說法是他們已經做出應盡的犧牲,除非廣德、郎溪、安吉三縣受到大敵進攻,不然不會動員他們。

    而除了接替在秋湖軍撤走之後四田墩的防務外,赤山軍主力戰兵主要集結於界嶺山西南麓的南塘寨、石磧山以及郎溪城,便未曾有過大的調動,更不要說往北或往東湖杭境內組織大規模的作戰了。

    九月中旬大梁蔡州軍東進徐州,迫使信王楊元演率一部分兵馬北撤楚州去守根基之地,不管怎麼看,這時候都應該是赤山軍越過界嶺山北進尋找戰機的良機。

    然而除了前期安排四千多傷愈將卒陸續退出現役,韓謙到九月中旬趁着軍事危機進一步緩解,則將一批武官以及九千輔營兵都分派下去,擴大在界嶺山南麓、浮玉山北麓開墾坡地梯田、開採煤鐵、砍伐木材、燒製石灰的力度,還於九月中下中旬同時開工修築三百餘座類似小型城壘的圍龍屋,差不多是爭分奪秒的進入全面建設時期。

    像韓豹這樣一大批基層武官,在經過初步學習便被分派到三縣所屬的諸鄉擔任佐吏、屯長的例子,比比皆是。

    在界嶺山南麓修築大量的圍龍屋,更爲主要的是在郎溪、廣德、安吉三縣置換出二十餘萬畝田地、兩萬餘間屋舍,目前遠不足以安置那麼多的老弱婦孺。

    三百餘座圍龍屋,將新造三萬餘間屋舍,也只能勉強叫總數高達三十二萬之多的赤山軍將卒及家小,在浮玉山與界嶺山之間渡過第一個寒冬。

    九月中下旬奉岳陽令旨正式成立廣德軍制置使府,赤山軍整體改編爲左廣德軍,而收並宣州地方兵馬之後的秋湖軍,則整體改編爲右廣德軍。

    此時相比較左廣德軍沉默、低調,右廣德軍則積極以東廬山、浮山、天印山、雞籠山爲界,往西北方向尋找戰機,對南衙禁軍進駐到溧水、平陵的兵馬進行襲擾,以小積多的擴大戰果,甚至還頗有成效,甚至飲馬採石、當塗的沿江地區。

    這時候,對韓謙的妥協、沉默,赤山軍內部甚至都有不少的爭議,幾乎隔三岔五都有好幾撥將領武官跑到韓謙跟前來請戰,但都被韓謙壓制下去。

    跳得特別歡的將領武官,甚至都被韓謙“無情”的踢到大大小小的運輸隊裏。

    饒、歙兩州緊隨豫章郡王楊致堂之後,九月上旬就正式上表投附,兩州刺吏皆以參軍事都將銜親自率州營及少量壯勇,編入右廣德軍,參加對溧水、平陵、當塗等地的襲擾,積極無比,似乎要將以往對三皇子壓抑太久的忠心,在奪取最終勝利之前釋放得更徹底、更熱烈一些。

    韓道昌、富陌二人分別出領饒州、歙州。

    這也意味着從敘州到宣州的陸路通道徹底打通。

    雖說從敘州到宣州北部的郎溪城,有驛道相通,但兩千餘里的驛道途經浮玉山、黟山,橫跨鄱陽湖南翼的丘陵區,要翻越羅宵山脈北支的武功山,要橫跨湘水兩岸的綿延山嶺,要翻越雪峯山,才能抵達敘州黔陽城,一路有驛道相通,也可以說坎坷之極。

    這是一條即便是軍中精通銳卒,都至少要走上一個月的艱難道路,更不要說還將從敘州運送大宗的物資進入宣州了。

    不過,韓謙還是組織了三十餘支,每支五六十人規模的學習班運輸隊,着他們遠道趕往敘州。

    那些愛折騰、不服管訓的武官將卒,都踢到學習班運輸隊,一方面以奚發兒等人爲首,帶着這些人實地進行偵察反偵察、地形勘測的考察學習,另一方面韓謙等不及水路打通,必須要趕在十一月之前,從敘州運一批高附加值的貨物進郎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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