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這麼多工人在這,有些話的確不適合在這裏談,所以楚雲羨也只是抿了抿脣,跟着包工頭往辦公室而去。
在她身後,許陽豪冷冷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了一聲,也跟了去。
回到辦公室,包工頭殷勤的幫楚雲羨拉開椅子,然後又是開空調又是給她倒水。
楚雲羨只是不冷不熱的說了句謝謝。
許陽豪等人隨後也進來了,臉色之前要好了一點,但是幾人齊齊在楚雲羨對面坐下,儼然一副要和她談判的架勢。
楚雲羨並不畏懼,只是淡淡的看着許陽豪,等着他開口。
果然,對峙了一會兒,許陽豪那邊的人先按捺不住了,其一個工程師好言道:“楚工程師,其實這次的模板支架坍塌只是個小事故而已,那些受傷的工人我們也都送去醫院了,並無性命之憂。”
“我想應該沒有嚴重到要拆除全部支架重新搭建的地步吧?”
楚雲羨冷笑的看向那個工程師,“哦?那按照你的說法,事故一定要死人了纔算大?”
“那你讓那六名受傷的工人情何以堪?怪自己命不好嗎?如果你們有按照設計圖施工,他們完全可以免遭這種無妄之災。”
“還是說,你還打算這樣繼續施工,等下次死了人,再擔責以命抵命去坐牢?那真是抱歉,你想喫國家糧,也要考慮人家工人願不願意爲你去死吧?”
她這話一點都不客氣,完全沒有給對方留面子。
她尊重每一位認真工作,堅守原則的建築工作者,不論是工程師還是最基層的工人。
但是,卻瞧不起爲了一點利益,對工程偷工減料,視人命如草芥,出了事之後還不思悔改的人。
這種人沒有良心,眼只有利益。
那個工程師直接被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這女人的嘴巴實在是太厲害了,說話幾乎針針見血。
“楚工程師,算你是gda美國總公司調來的人,也用不着如此目無人吧?”許陽豪聲音沉怒道。
楚雲羨淡淡一笑,“許工程師,目無‘人’的不是我,是你的這些手下。”
許陽豪不悅的皺眉,“今天的坍塌只是一個意外,在工地建築事故是很常見的事,如果你覺得模板支架存在安全隱患,我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加固,但是你要全面拆除,那絕對不可能!”
這簡直是在開國際玩笑,整棟樓的模板支架全部拆除重新搭建,那是多大的工程?
不僅費時費力,還會拖延工期,他剋扣下來的那些錢全填進去估計都不夠!
“不可能是嗎?”楚雲羨很好說話的點點頭,“那好的,等下我會聯繫公司再派兩名質檢員過來陪我一起檢測。”
“金域華府二期工地還有六棟樓在建,從11#樓的模板支架來看,我有理由懷疑其他大樓的模板支架也有可能不合規範。”
“我會對每一棟在建的樓都做一遍檢測,然後將評估報告交給聶總,由他來決定是加固還是拆除重新搭建。”
楚雲羨說這話的時候,臉還帶着明媚的微笑,很容易讓人誤以爲,她是在和你開玩笑。
然而在場的幾個男人都在瞬間變了臉色。
本來以爲只是一棟樓的模板支架問題而已,但若是升到整個工程的偷工減料,那性質可完全不一般了。
金域華府的項目裏有多少貓膩,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本來工程裏以次充好,藉機撈油水的事情,在業內已經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心照不宣是一回事,捅出去又是一回事,沒發現大不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發現了會嚴肅處理,畢竟沒有哪個老闆喜歡自己的下屬飽私囊。
“楚工程師,凡事要知道適可而止!”許陽豪冷冷道,話裏已經帶了明顯的警告。
楚雲羨緩緩站了起來,“這句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
蓋樓是一件十分需要責任心的事情,它關係的可不僅僅是一個項目,現在應付了事,也許當時不會出事,但保不準五年十年後發生意外了。
那時候,一定會現在後果要嚴重的多的多。
辦公室內的氣氛頓時變的僵冷了起來,顯然,混跡工程業這麼多年,他們也很少遇到這種軟硬不喫的人,還是個女人。
楚雲羨擡手看了眼腕錶,“抱歉,時間不早了,我先告辭了,明天我會帶人過來做檢測。”
眼看楚雲羨要走,在場的幾個人連忙起身拉住她,包工頭說道:“楚工程師,您別生氣,您說的我們已經完全明白了,按照你的意思,11#樓模板支架全面拆除重新搭建。”
另一名工程師也立刻道:“是啊,至於其他樓,我可以保證,是嚴格按照設計圖施工的。”
“是嗎?”楚雲羨表示懷疑。
包工頭反應快,立刻道:“這樣,我們暫停施工,將其他樓的模板支架全部都自查一遍,然後交一份明確的自查報告去,怎麼樣嗎?”
楚雲羨這才鬆了口,“可以。”
接下來,楚雲羨又去了趟施工樓做檢查,包工頭和另一名工程師陪同。
許陽豪一腳踢飛腳邊的一張椅子,罵道:“媽的,這個多管閒事的賤人!”
“許工程師,你別生氣,咱們現在也是緩兵之計而已,反正她又不是這個項目的負責工程師,她只是臨時頂替王工程師出外勤而已。”
“咱們今天先答應她,到時候拆不拆,還不是我們決定的事?”
許陽豪冷哼了一聲,“這女人居然敢這麼目無人,我非得給她點教訓瞧瞧!”
“許工程師,你的意思是……”助手遲疑的看着他。
許陽豪緩緩眯起眼,眼閃過一絲陰冷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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