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歌渾身都被雨水淋溼了,像只流浪小狗,無依無靠。
雨水順着她的頭髮滑下來,眼眶黯然失色,也不知道究竟是淚水,還是雨水。
他看着他,瞬間便生出了幾分驚慌。
“慕清歌,你到底想怎樣”低沉着話音詢問的同時,顧辰熙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裏,他不嫌棄她渾身溼透,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就是在這一刻,他想要對她說,慕清歌,我們重新開始吧
可她是慕清歌,她不會給他機會,永遠不會。
“顧辰熙,我警告過你,對我的仁慈,就是對你的殘忍”她笑了笑,沒有血色的臉頰擡起來,讓他心疼不已。
“清歌。”
他嘶啞了話音。
“顧辰熙,你應該讓我去死,至少這樣,你就能爲白露報仇了。是我害她出了車禍,不,確切的說,是我開車撞了她”她強擠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徐徐對他說道。
可她卻沒有告訴她,那日,她被逼無奈,只能親手傷害白露。
顧辰熙聽到她的話,猛地頓了頓,皺起眉頭來。
那日,他親耳聽到,慕清歌指着白露的鼻子,一字一頓,她說,“白露,你今天擁有的榮華富貴是我給你的,如果你不肯離開他,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就是那句話,讓顧辰熙堅定的以爲她是傷害白露的罪魁禍首。
“慕清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顧辰熙定定地看着她,一雙手死死地箍着她的肩膀。
是的,他相信她,如果慕清歌給自己一句解釋,這件事他永遠都不會提起。
可她終於在這個大雨天承認了。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慕清歌看向他,無比堅定。
“是,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劃的,爲了留在你身邊,我把白露害成了這般模樣。”她很平靜,淡淡的一句話。
“爲什麼”顧辰熙突然冷了話音問她。
可是,卻好不巧,秋雪兒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她快步走過來,看着顧辰熙抱住慕清歌的模樣,有些不高興,“親愛的,你沒事吧我找了你好久”
剛纔在婦產科,他接了一個電話,隨後就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那樣子的顧辰熙,像個失去了所有的孩子。
他在害怕
是的,她甚至可以肯定。
“誰讓你出來的”顧辰熙的話音很冷,他的脣瓣只是微微動了動,卻好像一把利劍,要將她推進萬丈深淵。
“人家就是擔心你麼,再說孩子這種事情,他父親在場才最爲驚喜呀”秋雪兒看着他,自顧自地笑了笑。
眼角的餘光在慕清歌身上掃過的時候,她像是在炫耀。
然後,顧辰熙被慕清歌一把推開了。
她佈滿血絲的眼眸裏沾染上了疏離,像是秋雪兒的話,成爲再一次刺激她的東西,她失望而又憤恨地看了一眼顧辰熙。
“顧先生也是準爸爸了,我還是不要攪和你們的事情好,至於顧太太的位置”她睨了秋雪兒一眼,“她還不配,等你找到了合適的人,我再讓不遲。”
不配
一個秋雪兒,混跡娛樂圈的而爲模特,她算不得什麼。
如果說,她身上真的有什麼地方是慕清歌看得入眼的,或許除卻她和白露有幾分相似便再無其他了。
說完,慕清歌轉身就走。
顧辰熙一時間慌了神,下意識地追上去,將雨傘舉過她的頭頂,自己卻被大雨淋溼了。
“慕清歌,你在感冒”
他冷冷地提醒着。
“拜顧先生所賜,我現在清醒得很,死不了”她甚至沒有回頭去看他,直接說出了一句話。
然後,便將清冷的背影留給她,轉身就離去了。
顧辰熙站在原地,一張臉上透出了幾分遲疑,想要追上去,卻被身後的秋雪兒纏住了。
“親愛的”
諂媚的話音,像是魔咒一般。
顧辰熙蹙了蹙眉,側過臉來定定地看着她,話語低迷,“秋雪兒”
他只是用薄涼的話,叫了她的名字。
也是,在外人眼睛裏,除卻看到他對慕清歌發怒,顧辰熙幾乎從不動怒,他沉默,內斂,越是在極度的憤怒之下,越是不留痕跡的疏離。
“我不記得我碰過你。”話音很平和,卻更像是在質問,秋雪兒一時間就怔住了,白淨的臉頰上露出了幾分錯愕。
這話,讓秋雪兒一怔,然後往後退了兩步。
所以,顧辰熙剛纔在病房裏之所以會說那樣的話,是因爲他其實根本就是爲了氣慕清歌。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她頓了頓,話音有些顫抖。
像是在嫉妒的恐懼之下說出來的話。
她口中的那天是兩個半月前,記得沒錯,那天是慕清歌的生日,他喝多了。
剋制了約莫三年不曾見面,顧辰熙幾乎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秋雪兒,你覺得我的酒量會差到把你強了都不知道”顧辰熙看向她,緩聲問道。
他手中的雨傘,早已經掉在了地上,負手而立,顯得無比優雅。
眉宇之間卻又透着屬於王者獨有的氣息,秋雪兒被他問住了,錯愕地看着面前的人。
“我縱容你,不代表你可以自以爲是”顧辰熙最後,只平和地說了這樣一句話,就轉身要走。
秋雪兒卻還是不識好歹,“不是的,那天晚上是我自己投懷送抱”
話音很柔軟。
卻見顧辰熙轉過臉來,她的說法對於他而言,根本沒有什麼實質區別,她輕輕地抿着紅脣。
“”顧辰熙顯得有些不耐煩,他側過臉來對她說,“呵”
“你說我們發生過關係,需要我幫你查一下,孩子的dna麼”他冷漠地看向她,話裏透着淡然。
這話,自然是要等到孩子生下來以後的。
這就意味着,這段時間,顧辰熙的的確確會好喫的好喝的供着她,可秋雪兒很清楚,顧辰熙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孩子若不是他的,她的結果會很慘。
抱着他的手,突然間顫抖了一下,然後不受控制地縮回來了。
顧辰熙看也不看她,轉身就走,將秋雪兒一個人留在大雨當中。
他是在反回醫院的路上,看到了昏迷在路邊的慕清歌,周圍一羣人對她指指點點,卻沒有人伸出援手,顧辰熙撥開人羣看到她瘦弱的身軀。
“慕清歌”
這一次,她徹底陷入了昏迷。
顧辰熙這才匆忙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車子很快就開了過來,裏面還坐着看熱鬧不嫌事多的劉明軒醫生。
“顧辰熙,她這樣了,你還和她吵架,你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看着他慌張的模樣,劉明軒破口大罵。
明明很緊張她,卻又故意在爲難慕清歌,這男人如果不是腦子有問題,他都難以找到其他的理由了。
“你廢話很多”顧辰熙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冷哼,像是在質疑他的能力,“現在跟我回別墅。”
顧家的別墅,的確別有一番建樹。
當初爲了給老爺子看病,別墅裏幾乎是重金從國外買回來的一批非常先進的設備,比起醫院好的不知多少倍。
可那些,對感冒都沒有用。
所謂關心則亂,大概顧辰熙會這麼說,也是情理當中了。
“管晚飯嗎”劉明軒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卻見顧辰熙低下頭去看錶,然後不徐不疾地對他說,“下午四點之前她能醒過來,就有。”
“沒醒過來呢”劉明軒看着他,訕訕地問道。
“拿你喂狗”顧辰熙看了他一眼,不徐不疾地說道。
這話,好生狂妄。
但劉明軒卻知道,在顧辰熙的世界裏,從來沒有謊言這一說,他後來會和慕清歌彼此折磨也都因爲他這般性格。
車子逐漸駛入別墅,在榕苑停下了。
顧辰熙推門下車,看到慕清歌溼透的衣服,這才冷聲命令候巧兒,“去準備些換洗衣物,risna牌。”
話很簡潔。
卻是莫名的讓面前的人一怔,這個牌子,是京城罕見的奢侈品,一件衣服幾百萬算是低價了。
可是,下一秒,顧辰熙說,“以後她所有的衣服,護膚品,配飾,除了設計師設計的,除卻這個牌子就不要拿來了”
這話,雖然簡單,卻意味着,慕清歌會在這裏長住
候巧兒一頓,露出了幾分厭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