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比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睏倦，她從枕頭上離開一點兒, 打了個哈欠, 翻過身往左邊看去。
“現在還很早, 繼續睡吧。”彼得邊滑動通訊器上的資料邊說。小夜燈被籠在布簾子下面，發出非常暗的光。
“你這樣我怎麼睡，”她咕噥道，“還有你把光調成這樣是想變成瞎子嗎”她揉着腦袋坐起來，彼得伸出一條胳膊好不讓她繼續倒下去。“出什麼事了又是斯塔克先生髮來的消息”
“沒什麼, 就是有一顆寶石丟了。”
“......丟了是什麼意思”過了好幾分鐘，菲比才結結巴巴地問，她的背僵硬得就像結了冰。
彼得立刻意識到自己嚇到她了。下一秒他就把平板放到一旁, 雙手捧住對方的臉頰, 儘可能柔和地說：“只是在運輸途中出了點問題, 綠燈軍團已經幫忙找到了那塊無限寶石, 斯塔克先生纔給所有聯盟成員發例行通知, 不是什麼大事。”
菲比放鬆下來, 把自己沉進了他的懷抱裏。
彼得抱緊她，繼續小聲說道：“就是明天我們可能得去迎一下那塊寶石。”
“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她馬上說。
“你覺得斯塔克先生會高興嗎”彼得問。
“你覺得我會在乎他高不高興嗎”菲比回擊道，“如果你要去, 那我也要去。這回就算你託尼爸爸衝過來打我都沒用。”
“你就是不肯放過這個梗是吧”彼得歪着腦袋，露出點笑容，“上個月你回去幫忙追殺殘餘食死徒的時候我可也是這麼想的, 你爸爸就差把魔杖戳在我腦門上讓我趕緊滾蛋了。”
“可我媽還是給你做了餡餅, 連我奶奶都給你織了家庭成員毛衣。”
“是啊, 在你爺爺把我丟進八眼蜘蛛窩之後。”
菲比從他懷裏離開了一點，看着他的眼睛。然後他們都笑了。
“我們說好得在這方面給彼此一點信任。”彼得繼續說。
“你的信用記錄在我這裏就是零。”她嘆了口氣，“好吧，好吧，家裏的魔藥都在雜貨間左邊的櫃子裏，補血劑應該還有很多，但是白鮮不多了，你得省着點用。解毒劑在右邊下面的棕色皮箱裏，我可能把兩三瓶福靈劑也丟在裏面了，明天你走的時候記得找找。還有奧茲，你要不要把奧茲帶”
“菲比。”彼得叫她的名字。
“我傻了，你不可能騎着龍去，上回我放了個囊毒豹出來，後來託尼不知道做了點什麼，把它嚇得見人就跑。他可真是個研究狂，不是嗎你一定得記得提醒我把家裏的時間轉換器都藏起來，託尼一直想從斯特蘭奇先生那裏把時間寶石摳出來研究，要是他知道我們這就有時間魔法道具他肯定會發瘋的。”
“菲比，別擔心，噓，沒事的。”彼得靜靜地說，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臉龐好像在發光。
年紀不小的貓狸子在地毯上呼呼大睡，呼嚕聲響得就像吹喇叭；一窩小惡婆鳥在衣櫃頂上蹲在一起，鮮亮的羽毛相互摩擦簌簌作響；牆角的盆景裏有幾隻護樹羅鍋，底下還趴着睡得肚皮朝天的紅屁股，火星順着它的呼吸收放，太過憂心自己的樹被點着，護樹羅鍋們紛紛伸長脖子往下看。
榮光在空氣中嗡鳴，呼應。
菲比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我討厭無限寶石。”她說。
“有巫師喜歡的石頭嗎”彼得開了個玩笑，“哈利把魔法石和復活石像丟垃圾一樣丟給了英雄聯盟，慷慨得連蝙蝠俠碰到他都擺出了好臉色。”
“那是他現在變得沉穩了，剛打敗伏地魔那會兒你是不知道，那時候十張報紙裏有九張都在吹他，好像他是梅林轉世一樣。”菲比把自己的手攤開，和他的手比大小。
“第八學年每個學院都有女生給他寫情書，只要一過情人節貓頭鷹舍的貓頭鷹沒有一隻想給他送信，因爲怕被累死在半路上。別看他現在一副巫師青年領袖的樣子，那時候爲了逃避表白連級長浴室和女廁所都躲過，而人們還叫他巫師英雄，讚美他無往不利，無所不能。”
“然後成爲一個復仇者，和你們一樣就算出門上個公共廁所都會上推特頭條，然後一半人瘋狂刷哇原來超級英雄也要上廁所，另一半人直接出門到廁所去堵人算了吧，親愛的，現在這樣就挺好，你放過我吧。”
彼得就笑了。
“行了行了，既然沒什麼事就快睡覺吧。”菲比推他的肩膀。
蜘蛛俠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頭髮。原本棕色的捲髮這兩年顏色變得更淺了，就好像榮光在上面燃燒一樣。
“別摸了，就算你再努力薅咱家也只有你的髮際線在往後退。”
“......”
“上回英雄聯盟開會時不是還有少年正義聯盟的小傢伙管你叫蜘蛛俠叔叔你都戴着面罩他們是怎麼知道你幾歲的難道是因爲你的身材管理退步了沒到中年就發福”
“......”
帕克先生把手收了回來。
然後在毯子下面踹了帕克夫人一腳。
這個晚上就沒睡安生，沒過幾小時菲比又醒了。她下意識地往左邊摸了一下，發現旁邊沒有人，連被窩都已經涼得差不多了。牀頭的通訊器電子屏幕一片漆黑，魔法鈴也沒有發出任何警示。
她沉下意識，向外延伸開去。
榮光很快就雀躍地翕動起來。
菲比用魔法打開臥室內間的門，一束暖黃色的燈光立刻從臥室外的小書房裏傾瀉過來。
“你又在幹嘛”她惱火地問。
彼得正穿着睡衣，披着外套，抱住個巨大的搪瓷馬克杯，坐在電腦跟前。這套馬克杯是有一回他們去費歇爾廣場逛街時一起買的，杯子自帶控制溫度的魔法，有加熱、製冷、恆溫和清潔四個按鈕，蜘蛛俠在出任務的時候很喜歡拿它來直接煮東西，簡稱偷懶。
“彼得”
“上週蜘蛛俠在最受人民喜愛的超級英雄裏拿了第一名，已經蟬聯十三屆了。”
“什麼”
“我都不知道前兩天紐約見面會的時候蜘蛛俠場館的人最多，比超人和鋼鐵俠都多呢。”
“大半夜的說這個幹嘛”
“瞧瞧這個，全網三萬名粉絲寫給蜘蛛俠的情書，我把網址保存在收藏夾裏了，你明天可以看。”
“彼得，你現在真的讓我覺得有點毛骨悚然了。”
菲比凝聚起幾個小型照明咒把牀頭點亮，做成小蜘蛛盧卡斯外形的魔法鍾顯示現在是四點鐘。她快速回憶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不是說沒什麼大事嗎難道又有新情況
倒不全是因爲半睡半醒間的腦子像一坨漿糊，實在是她就算再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在發什麼瘋。
好在彼得從來藏不住話。
抽風過後，他垂頭喪氣地縮在扶手椅裏，幽幽地問：“你真覺得我魅力不如從前了嗎，菲比上週我們出門買地毯的時候還有人在斯塔克大廈樓下拉橫幅說永遠愛蜘蛛俠，你忘了麼”
菲比：“......”
真有你的彼得帕克，因爲這個理由半夜四點爬起來在推特上搜自己的tag。
“是是是，你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蜘蛛俠，你是全宇宙最棒的超級英雄，你是我的男神，好不好”她翻了個人生中最大的白眼，“我求求你別再作了，洗衣板，你最好在我飛來咒你之前滾過來。”
彼得坐在原地哼哼唧唧了一會兒，又往下刷了幾頁才心滿意足地走回房間。他躡手躡腳地爬上牀，在把輕薄的羊絨毯子拉上來給兩人蓋好時臉上還掛着傻乎乎的笑容。
菲比一邊抱怨一邊把自己丟進了蜘蛛俠的臂彎裏。
幾分鐘之後，他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