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了不起的唐伯爵 >10.揹着我玩是吧
    花店,劉頓下車買花,“來都來了,不能空着手,給爸爸帶點禮物。”

    唐伯爵從後視鏡無語的看着後排座劉頓,她不是買花,是搞批發

    後備箱滿是鮮花,後排座位也是,就連副駕駛座上都是,白菊、康乃馨、玫瑰充斥着車廂,把路虎裝成了花車。

    劉頓歉意的笑,“我家人多。”

    觀海路七十七號,a山頭,頂峯第一排超級vip位置只有三塊墓碑,依山看海,風水最好的地方,劉頓一家齊齊整整的長眠於此。

    101和102是兩個夫妻合葬墓,墓碑上的瓷化照片都是夫妻結婚照,時間跨越百年,從民國到新中國,裏面的人已經死了,但相貌永遠停留在最年輕、最幸福的時光。

    “爺爺奶奶好。”劉頓把紅玫瑰和百合花都擺在左邊第一個墓碑前。

    “爸爸媽媽好。”劉頓把白菊和康乃馨擺在第二個墓碑前。結婚照裏的母親穿着厚墊肩白襯衣,包臀小黑裙、燙着大波浪捲髮,父親穿着白襯衣,額發高高捲起,典型的貓王頭,當年超級巨星費翔頂着這款貓王頭髮型亮相春晚,大紅大紫,被無數青年模仿。

    細心的唐伯爵發現這兩個墓碑蹊蹺之處,“你父親的髮型效仿當時的明星費翔,可是費翔亮相春晚是一九八七年,而你你應該在這之前出生。”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名偵探柯南附體。

    劉頓只得老實交代:“這是我父母婚後補拍的。爸爸說當年結婚時候拍的照片太土氣了,完全顯示不出我母親的美貌。那天把我送進託兒所,他們兩個一起燙了頭,買了新衣服,專門去照相館拍的結婚照。三年後,我母親去世,癌症,據說走的時候瘦得只剩一把骨頭,這張照片是她最美的時候。”

    唐伯爵看着照片裏笑的一臉幸福的女人,“你長的像你母親。”

    “那當然了。”劉頓笑了笑,“爸爸說,我母親當年是棉紡廠五朵金花之一。可惜我年紀小,不記得她了。”

    年幼喪母,年少喪父,還差點死於抑鬱的父親之手。

    唐伯爵看着劉頓的笑容,這個女人面對痛苦和傷痕的時候還能保持笑容,她逃避心理創傷,但同時保持着樂觀的態度,躲開負面情緒的重重圍剿,縱使遭遇家門鉅變,也保持內心陽光,經營着自己的事業,着實令人佩服。

    劉頓問道:“你呢,你一個法國人,是怎麼來到我們這種二線城市的事業單位當臨時工的”

    唐伯爵道出無懈可擊的個人介紹,他說過無數遍:

    一九一七年,一戰爆發,北洋政府加入協約國,宣佈參戰,但當時中國自己都是個半殖民地國家,沒有戰鬥力,只派了十四萬勞工,奔赴歐洲給其他協約國軍隊當後勤,喫最差的飯,幹最重的活。

    唐伯爵的曾祖父就是十四萬勞工之一,戰後留在法國謀生,取了個法國女人,成家立業,再也沒回國。

    一戰,中國是戰勝國,戰敗國德國被趕出綠島,但綠島並沒有回到祖國,袁世凱和日本簽訂二十一條,把綠島賣給了日本。

    曾祖父艱難謀生,到了唐爸爸這一代,家族從底層爬到了頂層,唐爸爸學醫,是著名的外科大夫,娶了中國女人,夫人難產而亡,唐爸爸獨自把早產兒體弱多病的唐伯爵養大。

    成年後唐伯爵成爲藝術品商人,出入各種拍賣場,是個工作狂,期間有華人留學生組織類似“國寶回家”的活動數次找到他,宣傳將流失海外的中國文物捐回中國的博物館,均被他趕走了。

    一羣神經病當時的唐伯爵如此評價這些留學生。

    留學生孜孜不倦給唐伯爵做思想工作,其功力耐心堪比軍區政委同志。

    唐伯爵實在不堪其擾,把一個流拍三次、滯銷的清乾隆銅香爐捐出去。之後唐伯爵勞累倒地,心臟暫停五分鐘,差點猝死,被奇蹟般的搶救回來,唐伯爵覺得冥冥之中似乎真有因果之說,於是金盆洗手,退隱江湖。

    當時他手裏有一尊明青花瓷瓶,正好和西海區博物館裏的瓷瓶是一對,他將瓷瓶捐贈給博物館。

    明青花瓷器是國寶,成雙成對更加罕見,於是這對瓷瓶一躍成爲西海區博物館鎮館之寶。王老館長聘了唐伯爵爲訪問學者,爲他申請到了a籤的工作簽證。唐伯爵從此成爲博物館臨時工,緩慢的工作和生活節奏正好適合他休養身體。

    劉頓說道:“你一手促成了國寶合體,肯定是對國家有特殊貢獻了,難怪得到a簽證。”

    唐伯爵幾乎連祖上十八代都和盤托出了,兩人在墓地裏關係有所拉近,隔閡越來越小,唐伯爵也不客氣,說話更加直接,指着她爺爺奶奶的合葬墓說道:“你祖輩是日本人”

    101號墓碑上的結婚照裏,年輕的爺爺帶着圓框眼鏡,穿着黑西裝,打着講究的燕尾結,坐在椅子上的新娘穿着和服,梳着傳統日式髮髻,照片背景牆上是櫻花樹。

    “他們都是中國人,拍照時是綠島的日據時期,日本人在這裏殖民,爲了給中國人洗腦,文化入侵,有段時間日本人命令綠島的照相館必須推行日本服飾,要客人穿成日本人的樣子拍照。”

    “我爺爺是日本歸國的留學生,在日本人的紗廠工作,我奶奶是山東高密人,原來是書香門第,大家閨秀,逃荒來綠島日本紗廠裏謀生,當了紡織女工。”

    唐伯爵還有疑問,墓碑上刻着每個人的生卒年,但爺爺只有出生年月,沒有死亡日期,“你爺爺怎麼”

    “聽我爸爸說,我爺爺在日本人戰敗投降,集體撤出綠島時失蹤了,有人說我爺爺被日本人打死了,有人說我爺爺被日本人抓走登船當水手了。”

    “反

    正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劉頓嘆氣,“我奶奶一直不肯改嫁,等着爺爺,四十多歲的時候撿個棄嬰養着,就是我爸爸。奶奶臨死前都不死心,說爺爺的卒年不要刻了,萬一還活着呢,就一直這樣空到現在。”

    耿直的唐伯爵說道:“按照出生年月,你爺爺不可能活到現在。”

    劉頓無奈說道:“我也不知道爺爺是什麼走的,總不能隨便刻個日期吧。”

    氣氛變得沉重,劉頓指着103號空白墓碑說道,“這是我給自己準備的,一家人嘛,重要的是齊齊整整,不能活在一起,就死在一起。瞧這地方多好,風水寶地。三塊墓地,當年我花了一百多萬買下的,現在已經翻了好幾倍。”

    唐伯爵又潑冷水,“中國墓地使用權最多七十年,你們一家不可能一直都在這裏。”

    劉頓一怔,她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