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了不起的唐伯爵 >20.我好像在那裏見過你
    天沒亮, 唐伯爵在汽運站旁邊的小飯館喫早餐, 一根油條、一個茶葉蛋和一碗當地人叫做甜沫的小米麪糊。

    說是甜沫, 味道其實是鹹的,煮熟的小米麪糊澆上一勺青菜絲、花生、豆腐乾、薑末、胡椒粉等熬製的鹹鹵子。

    唐伯爵對喫有些講究,小米麪糊沒有煮開,一坨坨的夾生, 混合有些嗖味的鹹鹵攪拌在一起,像是剛剛從醉漢嘴裏吐出來的東西。

    唐伯爵皺着眉頭, 放下碗,去對面包子鋪買了兩個饅頭, 一碗豆漿加五大勺白糖, 把茶葉蛋夾在饅頭裏吃了。

    饅頭味道還是不錯的, 唐伯爵有買了五個當做路上的乾糧,汽運站開門營業了。

    “一張去獸夾村的車票。”

    “那個線早就停了。”售票員打着呵欠, “獸夾村人少地偏,整個村遷到鎮上,獸夾新村在鎮西邊搞蔬菜大棚,老山村裏只有些不願意挪根的老人,你得叫個車去。”

    走出汽運站, 一羣黑車司機圍過來, 唐伯爵沒有理會, 在街頭叫了有牌照的正規出租車。

    一連三個出租車, 聽說去獸夾村, 立馬拒絕:“路不好走, 跑一趟車要顛出毛病,車錢還不夠修車。”

    黑車司機們再次涌過來,唐伯爵登上一輛綠色吉普車,並堅持要拍下黑車司機的駕照和身份證,乘着手機還有信號,把照片給了王老館長。

    唐伯爵給館裏打電話:“老館長,沒有公共交通工具,只能坐黑車,要價三百,沒有正規發票,司機的駕照和身份證可以做證明,回頭報銷您要簽字的。”

    王老館長對差旅費卡的嚴,經常不認賬。

    王老館長:“行,回頭你湊三百的出租車票,我肯定簽字。”

    唐伯爵掛斷電話,對司機點點頭,“好,可以出發了。”

    黑車司機嘖嘖稱讚,“公家的人就是不一樣,做事謹慎,你是考古隊的吧,放心,我的車專跑山地,穩着呢,上一次你們考古隊三十個多人也是包了我的車運儀器,一個都沒顛壞。”

    一路可以說是險象環生,山路顛簸暫且不提,路面時不時還有結冰,盤山路沒有護欄,有時車輪甚至和懸崖平行。

    唐伯爵剛開始坐在副駕駛位置,後來道路越來越玄幻,且雲霧繚繞,吉普車差點變成過山車一樣刺激時,低血糖的唐伯爵自覺坐在後排,閉着眼睛喫着巧克力壓驚。

    黑車司機安撫客人,“我就是獸夾村出來的,這路我熟,閉着眼睛都能開。”

    話音剛落,吉普車急剎車,前方道路有滾石橫在路面,黑車司機和唐伯爵下車,合力將滾石推開,

    當唐伯爵自覺骨頭都要從肌肉皮膚裏顛出來涼一涼時,獸夾村終於到了。

    吉普車在村頭停下,黑車司機說道:“只能送你到這了,村裏小路沒法行車。以前給考古隊送儀器的時候,是換了牛車拉進去的。”

    唐伯爵揹着登山包,拉着行李箱進村。

    果然如售票員所說,獸夾村已經遷走,房屋還在,人沒了,豬圈、牛棚都是空的,連一聲狗叫都沒有,山村一片死寂。

    這地方可以拍山村版寂靜嶺。

    時間彷彿永遠停滯在八零年代,唯有幾間捨棄的老房子牆面上刷着火紅的標語提醒唐伯爵目前所處的時代:

    “母女同懷二胎不醜,婆媳同生二胎光榮”

    “讓全村育齡婦女懷孕是村支書不可推卸的責任”

    “該生不生,後悔一生,該養不養,老無所養”

    新鮮的紅字似乎還散發着油漆味,唐伯爵心下稍定,舒展顛麻木的身體,繼續前行。

    前方有個平整的打麥場,麥場大石磨上坐着一個穿着半舊軍大衣、戴着夾棉雷鋒帽的老人,正在曬太陽。

    老人雙手杵着柺杖,腰身挺得筆直,軍大衣左胸口袋上彆着一排半舊的毛主席頭像胸章,一共七個,造型各異。

    見陌生人進村,老人坐在石磨上不動彈,眼神卻漸漸銳利起來。

    唐伯爵停步,想着臨行前王老館長的“教誨”,從口袋裏摸出一包泰山煙,雙手恭恭敬敬的遞過去,“老人家,我外地來的,找考古隊。”

    老人接了煙,問,“啥是考古隊”

    唐伯爵雙手刨地,做出挖掘動作,“挖坑的,一共三十幾個人,戴眼鏡。”

    老人恍然大悟,“哦,你說那幫來村裏破四舊的學生,往東走,走到頭,在小學裏住着。”

    唐伯爵看着東方,隱隱見天際間有塊紅布在飄,是國旗。

    唐伯爵在小學門口停下,門口掛着好幾個招牌:

    “獸夾村小學”

    “獸夾村村委會”

    “獸夾村計劃生育服務站”

    “獸夾村衛生所”

    “獸夾村小賣部”

    “考古研究所獸夾村野外考古基地”

    一個院子,六個功能,集經濟文化教育政治衛生於一身,堪稱山村綜合體建築。

    籃球場大的水泥地面操場,年久失修,水泥已經龜裂成了蜘蛛網,上面曬着地瓜幹。南北各有一個水泥臺乒乓球檯,中間橫着幾塊紅磚當球網。

    水泥乒乓球檯上也曬着地瓜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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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邊中間是旗杆,紅旗飄揚。校舍屋檐下拉着一根根鐵絲,鐵絲上晾曬着衣服,都是看不出的性別的運動服。

    南向校舍飄着一排胸罩和蕾絲邊小內褲,說明這裏至少有一半女性存在,時代不一樣了,考古系以前是男生的天下,現在大部分學生是女性。

    西邊有兩棵樹,一顆是柿子樹,另一顆也是柿子樹。

    樹上早就沒有葉子了,只剩下一個個風乾的柿子掛着誘人的白霜。

    校門大院鐵大門落着兩把鎖,門口蹲着一隻老黃狗,正在曬太陽打瞌睡。

    唐伯爵又飢又渴,步入唯一開着門的小賣部,賣了能量高的甜食補充糖分,喝着雪碧,喫着士力架。

    令他驚訝的是這兩樣東西居然比綠島超市還便宜。喫到嘴裏,覺得不對勁,不是正常糖分的甜,是工業甜味劑那種噁心反胃的甜。

    仔細一看,是雨碧和土立架,山寨貨,難怪那麼便宜。

    唐伯爵買了兩包塑料袋裝的紅糖,問店老闆,“熱水多少錢一杯”

    店老闆提出一個暖壺,“水隨便喝,不要錢。”

    唐伯爵從揹包裏拿出辦公室最常用的“西海區博物館最佳出勤獎”的超大白色搪瓷杯,衝了幾乎半包紅糖,坐在爐子旁邊的馬紮子上慢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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