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劍三] >187.187只反派
    怪不怪茯神, 恨不恨她

    這個問題司徒錚想了很久,一直都沒有答案。

    司徒錚說:“原本是怪的,也恨,想起一切的時候,師父也死了,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孤獨的時候,就會想起你。越想念,越怨恨。時常走着走着就忍不住想放下一切, 去找到你,問問你到底爲什麼不要我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最難熬的,是三千雪嶺荒無人煙的雪域之上,時刻面對着被襲殺的危險。也許能走到無名天境, 也許會死在這雪夜裏。就會加倍想起過去的美好。

    “剛剛看到你坐在這裏, 雖然覺得釋懷, 心裏爲還能再次見面而歡喜, 可是也還是有不甘。直到發現, 茯神姐姐好像也很孤獨,比我更孤獨。聽到你也一樣, 會因爲我的離去而怨怪我,反而覺得很高興。”

    司徒錚笑了,冷峻蒼白的面容, 也像凜冬將逝的夜空, 有澄澈的希望。

    “我不怪你, 也不恨你。你只是太孤獨了, 從來沒有被教導過,如何守護人跟人之間的情誼。要麼傾盡一切,要麼徹底收回。我也一樣。不同的是,茯神姐姐更聰明一些,不像我太笨了。更聰明人和付出更多的人,會更容易做錯事。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少年的嗓音不知何時已然褪去昔日的低啞生澀,開始變得低沉可靠起來。

    “你長大了。”茯神看着他,脣角是過去熟悉的溫婉柔和的笑,“真好。”

    司徒錚對她伸出手:“我們互相原諒吧。”

    茯神沒有回握,淡淡笑着說:“來不及了,碎了的東西,已經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司徒錚的眼眸裏卻一片坦然堅定:“這次是茯神姐姐錯了。這世間何曾有完美無暇的東西又有什麼東西會停滯不前碎過的痕跡會讓人知道,下次不再犯同樣的錯誤。跟那些瑕疵比起來,還能一起渡過的時間更重要。”

    茯神溫婉的笑着,眉尖卻一直都微蹙,山風吹得她的臉色越發的蒼白,她開始低低的咳嗽起來。

    司徒錚皺眉:“你怎麼了別吹太多風了,七月的山風很冷,這裏也太危險。”

    茯神搖頭,回頭望着山巔雲海。

    “從前,我小的時候開始,就發誓總有一天,一定要踏上天下武林最高的位置。當時是爲了報復燕家。後來,我才明白,我的身體裏流淌着的血,無論是我母親還是我父親那一脈,都充斥着同等的,對名利的野心。就算不爲任何人,我也會走上同樣的路。”

    茯神皺着眉,終於按着心口,嘴角嗆出鮮血。

    “怎麼會這樣”司徒錚立刻拉住她,一手去把她的腕脈。

    “罡氣傷到了心脈,活不久了。”茯神不甚在意,“也好,死在這裏,也算是到過了天下之巔。方纔你沒出現的時候,覺得有點寂寞不甘,我這一生,不該輸給任何人,還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遙想得償心願的那天,大約也是孑然一身,身邊空無的。真好,你來了。我覺得很開心”

    眼淚從眼角滲出。

    她是真的很開心,那些心意並未錯付,有人珍惜它們。

    不是她愚蠢,是白薇錯了。

    司徒錚把她攬在懷裏,渾身都在顫抖,眼淚無聲滴落,卻咬緊牙關不發一聲哭音。

    少年的聲音低低的,聽入耳裏隱隱透着溫暖,就像冬天把手放進冰冷的河流,一樣的錯覺:“可不可以別死,求求你,師父也是這樣走了的,你也走了,就又剩我一個人了。”

    茯神靜靜靠着他,望着天空雲煙的眸光裏有一絲不捨,卻寧靜釋然:“你會認識,更好的人。”

    至少,比她好。

    山道上走來一個身穿灰袍的人,灰色兜帽下露出灰白色的頭髮,還有同樣灰白色的劍眉,連晦暗的眼眸都是深灰色的。彷彿是這人間陰影下,遊蕩的半人半鬼。

    茯神渙散無神的眼眸看向來人:“哥哥,你也來送我嗎”

    燕無息兜帽之下蒼白清俊的面容沒有表情,就像傳說中幽冥勾魂的無常。

    他衝司徒錚伸出手,低啞冰冷的聲音,刺骨寒涼:“把她給我。”

    “我不會讓你死的。”灰白色的身影,帶着緋衣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

    司徒錚跪坐在那裏,蓄滿眼眶的淚終於流下。

    那隻手離開他的時候,脈搏已然不再跳了。

    突然,他跳起來追上去:“我們去找顧相知,她一定能救茯神,一定可以”

    白薇終於還是如願,犧牲了所有能犧牲的一切後,走進她夢寐以求,追尋了二十多年的封印之中。

    她的臉上一片平靜,何曾有過之前半分的癲狂狼狽。

    這個人所有的感情彷彿都不曾屬於她自己,只有拿來利用的時候,纔會復甦。

    沒有什麼不能犧牲,沒有什麼不能利用,包括她自己。

    鮮血浸染她的華服,滿頭青絲灰白參半,此刻在她蒼白的臉上卻有一種無情至極的美。

    任何人受了這樣的傷,早就動不了了。

    然而這個女人的身體,好像全然與正常人不同。

    她有條不紊,沒有一個動作錯滯,如同上古的巫女,以她自己的血畫下密密麻麻的符咒。

    做完這一切以後,她平靜地走到劍與山岩相接的地方,一動不動的相貼,彷彿奉道獻祭。

    在鮮血描繪的陣法外,站着白衣的林照月。

    他眼神複雜的看着那具屍體,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最冷靜理智的瘋子,還是世間最殘酷的人。

    什麼都能利用,什麼都能犧牲,執著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妄念。

    白薇死了,就這樣死了,彷彿叫這劍身吸走所有的血液和魂魄。

    直到最後,林照月也不明白,她是真的如願回到了某個過去,讓一切重新開始。還是,只差一步的時候,力竭血盡而死。

    就像林照月不明白,世間是否真的有能顛倒天地逆轉乾坤的方士,這把劍和所謂的封印,真的能讓一切重新開始嗎

    是否真如白薇所說,所有的一切都在三百年前那個人的計劃裏

    那個人又是爲什麼呢

    他走過去,走進鮮血描繪的陣法,走到白薇死去的地方,手指輕輕貼着白璧一樣的劍身,緩緩閉上眼睛。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

    林照月收回手,淡淡自嘲一笑,轉過身往山下走去。

    半路上變天了,風起雲涌,電閃雷鳴。

    白龍一般的電光匯聚在那山巔之上,高聳入雲的劍柄上,瞬間連帶着整座山都轟隆作響,肉眼可見坍塌崩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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