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培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一大一小,沉默片刻後:“我、我去下洗手間。”

    起身的時候,由於身體太過僵硬,還很不小心地打翻了面前的水杯。

    白阮:“”這都第六次上洗手間了。

    娛樂圈隱婚隱子也不算太稀奇啊,怎麼就這麼難接受

    冰涼的水撲到趙思培臉上,他擡頭,從鏡中看到自己臉上水珠滾落進紅紅的眼眶,難受地眨了眨眼。

    他現在真的很難接受,想罵三字經的那種難受。

    本來都已經找好了藉口把車停在路邊,就等着白阮辦完事,假裝不經意碰到,再接上她一起喫個二人晚餐什麼的,哪想到竟然看到她牽着一個小朋友走出來,小朋友還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媽媽”。

    他當時整個腦袋都空白一片。

    然後白阮牽着小朋友走過來,再然後就到了他家

    白阮說了些什麼,他有點模糊,但依舊get到了幾個重點:

    第一,兒子是她親生的。

    第二,她現在暫時單身。

    第三,拜託他保密一下。

    趙思培喘着氣退幾步,一屁股坐到馬桶蓋上,閉上眼內心開啓了表達震驚之意的髒話模式

    尼瑪啊啊啊

    臥槽啊啊啊啊

    我勒個去

    勞資萬萬沒想到啊啊

    髒話模式結束後,他感覺自己終於緩過來那麼一小口氣,沉思良久。

    哎,這算什麼啊

    他活了二十多歲,根正苗紅,上課積極回答老師問題,下課和同學友愛互助,出道後認真工作、愛護粉絲、潔身自好,拒絕黃賭毒,無不良嗜好,也從沒喜歡過任何異性生物。

    頭一次動心,沒想到對方孩子都已經可以打醬油了

    他真的很震撼,三觀碎碎的那種震撼。

    很想根抽菸冷靜一下,但發現他媽的他不會抽菸啊

    算了,還是做頓飯冷靜一下吧。

    趙思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白阮剛好側着身和兒子說話。

    穿着霧霾藍馬海毛薄毛衣,桃尖領的。

    膚色白得剔透。

    微低着頭,露出的脖子細長,線條優美得像只高雅的天鵝。

    耳邊的碎髮不經意間掉落下來,輕輕地拍打在臉頰,給原本就美得無可挑剔的畫面,染上了一層動人的仙氣兒。

    趙思培定定地看着她,幾乎不假思索地走過去,伸出手,想要輕輕地把這縷碎髮壓到小巧的耳朵後面。

    只不過剛擡了擡手,就看到一隻神出鬼沒的小胖手,快他一步,伸到了小仙女兒臉上,笨手笨腳地把碎髮撥弄好,“媽媽,你的頭髮亂了。”

    趙思培:“”

    很好非常好特別好

    他尷尬地收回手,彷彿聽到了自己少男心啪嗒一聲,碎得四分五裂。

    身爲一個媽媽,長得跟個美少女似的,簡直就是個傳銷騙局

    不行,他真的要好好做頓飯冷靜一下。

    白阮看着趙思培跑到廚房系圍裙,正在猶豫要不要先回家,改天再和他談談,白亦昊小朋友突然開口:“哇小豬佩奇的圍裙”

    說完,蹦下椅子,跑到趙思培面前,羨慕的:“圍裙叔叔,我可以摸一下你的佩奇嗎”

    “可以吧。”趙思培果然是團結善良的大好青年,少男心都碎成渣,只差沒哭出來了,卻依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胖子很友愛。

    不過,“爲什麼我是圍裙叔叔”

    白亦昊小心翼翼地摸着佩奇,眼睛裏含着興奮:“因爲我看到你的照片了呀,媽媽說要給我們家也買一條呢,這樣,我可以多喫一點飯。”

    趙思培睜大眼,感覺又是一道晴天霹靂。

    前幾天白阮的確問他要了這條圍裙的鏈接,他還美滋滋地捂在被子裏想

    嗨呀,這算不算情侶圍裙呢嘻嘻

    沒想到,竟然是爲了兒子現實有時候真的很殘忍。

    趙思培沒一會兒就做出了三菜一湯,果然冷靜了許多。

    特別是白亦昊還一直不停地誇他:

    “哇,圍裙叔叔你好厲害”“哇,介個雞氣膀太好次了”“好次好次好次”

    白阮從旁邊抽出一張紙巾,笑着給喫得滿嘴油的小傢伙擦嘴巴,又低下頭安靜喫飯。

    趙思培夾了塊雞翅膀到小胖子碗裏,狀似無意地問道:“那他爸爸呢還有聯繫嗎”

    白亦昊搶着回答:“我爸爸就在幼兒園做飯呢。”

    還十分狗腿地加了一句,“不過沒有圍裙叔叔做的好喫。”

    什麼那個男人在幼兒園蟄伏

    趙思培再次睜大眼,又一道強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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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還沒劈下來,便見白阮瞪了小傢伙一眼:“小孩子別瞎說。”

    又對趙思培,“沒有聯繫。”

    趙思培終於好受點了。

    彎了彎嘴角,眼眸有點閃亮:“噢。那你這幾年都是一個人”

    白阮聽着這話,感覺有點像相親現場,但轉念一想,她和趙思培不是合作抱團嘛,對方爲避免麻煩,問一句這個很正常,點點頭:“嗯。”

    想了下,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趙思培,因爲公司定位的原因,對你隱瞞了這件事我很抱歉,如果你覺得沒法接受,那我去找武哥說清楚。”

    趙思培趕緊搖頭:“不用不用,我不是那個意思。合作嘛,雙贏嘛”

    他真沒有別的意思,但他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是哪個意思。

    反正聽說她這幾年都是一個人,他好像挺開心的

    東拉西扯地聊了會天,喫過晚飯後,趙思培送母子倆回家,臨別的時候,小胖子還很依依不捨。

    回到家,他躺在沙發上放空,順便思考好像已經開始歪掉的人生。

    一想就是一夜。

    助理買了早飯過來公寓的時候,嚇一大跳:“培、培哥,你這是怎、怎麼了”

    “啊”趙思培轉過頭。

    一面鏡子適時地遞了過來,鏡子裏的男人頂着碩大一雙熊貓眼,眼仁裏卻精光閃閃。

    趙思培把鏡子往裏一扣,氣勢洶洶地站起來:“我想通了”

    “啊”這次輪到助理懵逼了,“想通什麼”

    趙思培沒吭聲,內心活動卻十分豐富。

    想通什麼當然是要追她啊

    他根本就是搞錯重點了呀

    重點是她有個兒子嗎不是。

    重點是她現在單身吶哈哈哈

    有個兒子不挺好的嗎至少,以後他倆再生孩子的時候有經驗啊

    更何況,那小傢伙挺可愛的,以後可以一起看小豬佩奇,他負責做飯,小胖子負責誇獎,她負責喫,多好呀

    想通後的趙思培雖然依舊黑着眼眶,但整個人神采奕奕,他斜了助理手上的早餐一眼,嫌棄的:“這種垃圾早餐你自己喫好了。把這份清單上的食材幫我買一份回來,我要做兩份愛心早餐。”

    “哎”

    趙思培把人往外推:“快去去去”

    推到門口,突然頓住:“對了,我家鑰匙呢”

    “這裏啊。”助理手指上勾出一把鑰匙。

    趙思培毫不客氣地拿過來:“從今天起,鑰匙沒收,以後要想進門都得先敲門。”

    鑰匙掌握在助理手中,白阮要是過來就不太方便了。

    助理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再一次被推到了門外,門還砰地一聲關上,差點沒夾到他鼻子。

    “”

    繫着小豬佩奇的圍裙,做了一大桌豐盛的早餐,趙思培信心十足地撥通了白阮的電話,很不經意的樣子:“昨天我看昊昊挺喜歡喫水晶包的,剛剛做早餐的時候順便多做了點,要不要給你們帶點過去”

    “不用了,謝謝。”白阮的聲音有點疲倦。

    趙思培愣了下:“別覺得麻煩,我知道你家在哪,剛好有事要出門,順便給你送過來。”

    “我沒在家裏呀。”

    頓了下,“我在醫院,昊昊昨天夜裏發高燒了。”

    白阮現在的確在醫院裏。

    這幾天換季,感冒的小孩比比皆是,醫院牀位不夠,只好在過道上搭了幾張臨時牀位。

    白亦昊昨晚沒休息好,這會兒掛着點滴,已經睡着了。

    白阮在他旁邊小聲講着電話,旁邊電梯門叮地一聲開啓,接着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夾雜着清冷的男聲:“35牀病人情況怎麼樣”

    “凌晨5點左右有復發情況,早上7點開始逐漸穩定。”

    男人輕不可聞地一聲嗯,而後:“繼續觀察。”

    白阮擡頭往那個方向看了眼。

    七八個穿着白大褂的護士醫生簇擁着一個高個子醫生,疾步朝這邊走來。

    中間那人眉眼清淡,鼻樑架了副銀邊眼鏡,神色淡漠疏離。

    他人高腿長,步伐急,跟在後面的人需要小跑才能追上他的身影。

    於是,幾人的腳步顯得更加匆忙。

    白阮沒細看,電話裏元氣滿滿的男聲還在絮絮叨叨:“哪個醫院正好我熬點清淡的粥給昊昊喝,外面的食物不乾淨,也沒我做的好喫”

    “嗯,京市兒童醫院。”

    白阮剛把地名報給趙思培,便覺面前的光被一道黑影擋住,一雙黑色的皮鞋頓在自己面前,緊接着七零八落的腳步聲陸續停了下來。

    一瞬間的安靜中,陌生男人清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白阮”

    她擡頭,一身乾淨整潔的白大褂映入眼簾,再往上是一張帶着些許漠色的俊臉,以及薄薄鏡片後神色不定的淡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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