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反應過來,連忙捂住嘴巴搖頭。
"花子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
她可真的不擅長說謊。
一目連失笑,作爲曾經的神明,他隱約明白了雷聲到底意味着什麼。
"花子。"
一目連又喚了一聲她的名字,語氣有些嚴肅。
花子明白糊弄不過去,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一目連的表情,示意他低下頭,湊近他的耳朵悄聲道:"我,我有辦法幫姐姐。"
一目連眼神一變。
"暫時先不用說這件事了,好嗎"
他並不相信花子所說的可以幫助巫女避免災禍。
花子只好點頭。
龍很快就飛到了曾經的神社,可是花子很明顯對這裏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還是比較喜歡連連的神社。"
花子這樣評價。
"所以,對於你的師傅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嗎"
花子誠實的搖頭。
巫女很無奈,一目連也很無奈。
"或者可以去找安倍家打聽一下墨綠色頭髮的妖怪"玉藻前建議道。
"安倍家"花子歪頭。
"就是京都有名的陰陽師世家哦。"巫女笑眯眯的說。
花子一聽陰陽師三字,臉色大變,嚇的縮在了一目連的身後:"不去不去,花子不去"
"她爲何這麼害怕陰陽師"
玉藻前皺着眉,即使之前見到她被村民爲難,他也明白花子不是單純的小妖怪。
"也許...她的失憶與陰陽師有關。"一目連蹲下來安慰着花子。
玉藻前更覺的奇怪,潛意識告訴他也許葛葉的丈夫知道些什麼。
"姐姐的寶寶快要出生了。"
待花子的情緒平息下來,她看着巫女的肚子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這下子可是完全轉移了玉藻前的注意力:"......那,那麼久沒有動靜居然就快出生了嗎夫人身體可有大礙我現在就動身去請懂得醫術的大妖"
"等等,別那麼緊張啊小玉。"巫女無奈的制止了一面對孩子就慌亂無措的玉藻前,問花子:"花子是怎麼知道姐姐的寶寶快要出生的"
花子向前走了幾步,將手停在離巫女一米左右的地方,認真的說:"因爲...花子能夠感覺到。"
她的確能感覺到,她能聽見很多別的妖怪與人類都聽不見的東西。
"是一個男孩子和一個女孩子。"
巫女見花子的眼神純澈而真誠,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信任。
她忍不住眼角泛出淚光:"這樣啊,有兩個孩子...馬上就會出生了。"
她原本以爲,她的身體,永遠也不可能爲小玉誕下孩子。
"姐姐,你放心,花子會保護你的。"
花子握緊拳頭,鄭重的承諾。
花子會把想傷害姐姐的壞蛋趕跑。
就像花子承諾的那樣。
於是他們暫時就停在了這座神社。
玉藻前果真請來了一位懂得醫術的大妖,是位由畫卷化成的妖怪,她好像很害羞,除了幫巫女平穩身體,更多的時候是縮在畫卷裏。
花子原本是想找這位姐姐聊天的,可是基本上沒有機會見到她,只好作罷。
花子也在神社附近轉了轉,雖然她對尋找記憶提不起興趣。
但是花子對後山的一棵古櫻花樹挺感興趣,因爲她很喜歡櫻花。
龍待在花子旁邊,看着花子讓那棵櫻花樹泛出點點熒光,然後滿滿布滿素白淡粉的花苞,隨風一朵一朵綻放開來,看的津津有味。
它覺得這種能力十分有趣。
"連連叫一目連,是因爲失去了一隻眼睛嗎"
花子放下手,問龍。
龍慢悠悠的飛到了櫻樹上,沒有回答她。
"他爲什麼會失去一隻眼睛呢"
花子仰着頭繼續問樹上的龍。
微風拂過,亂紅如雨。
是爲了拯救自己的子民嗎
可是那些人後來又是怎樣對待他的
爲什麼呢,爲什麼無所不能的神靈大人寧願捨棄自己的眼睛
爲什麼神靈甘願墮落成妖怪呢
她想起了那個聲音說的話,忍不住又哭了,眼淚凝結成冰珠,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花子覺得好難過。
好難過好難過。
鋪天蓋地席捲而來,迫使她閉上了眼睛。
有誰從身後輕輕抱住了她,鼻尖縈繞着櫻花的香氣,溫暖的風輕輕拂過臉頰。
"噓。"
額頭被什麼東西柔軟的觸碰了一下,輕輕的,像花瓣落在上面。
"聽,風在說話。"
從這裏能看到森林中有一根腐朽的柱子,對吧那裏以前有一座神社。
供奉着風神的、十分壯麗的神社。
風爲花子講述了一個故事,以最平淡,最不加修飾的方式。
但這是一個非常非常悲傷的故事。
關於一個被遺忘的神靈。
花子明白一目連告訴她這個故事不是想讓她哭的,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要哭出來。
"已經不會疼了哦。"
一目連見花子吸着鼻子鍥而不捨的想觸碰他的眼睛,有些無奈。
"花子要把那些村民捉回來給你道歉。"
"給你講述這個故事可不是爲了讓你這樣做啊,花子。"
花子被輕輕敲了敲腦袋,不疼。
"連連沒有信徒了,那花子當連連的信徒好不好"花子眼前一亮。
"我已經不再是神靈了,也無法接受信仰了。"一目連看着花子逐漸低落的神情,突然有了些負罪感。
"花子不管,連連就是風神大人,誰不承認的話花子就去打斷他的腿"
花子揮舞着拳頭激動的喊道。
即使一開始的意願完全被帶歪了,一目連卻莫名的感到有些高興。
隨後花子的話就讓他高興不起來了。
因爲花子想起了什麼,沉默半響,很小聲很小聲的說:"連連,花子想幫幫巫女姐姐。"
她低下頭:"連連救了自己的信徒,花子要救姐姐。"
一陣難以忍受的寂靜。
"花子,會有代價的對嗎"
逆天改命後,他失去了一隻眼睛,又失去了作爲神靈存在的資格。
這當然是會付出相應的代價的。
花子點點頭,又搖搖頭,深深的看了一目連一眼,轉過身拔腿跑了。
漫天的櫻花紛紛揚揚的灑落,不會爲誰流連,不會爲誰駐足。
一目連沒有追上去,他嘆息一聲,然後苦笑。
你還真是和他一樣蠢的可以。
他拯救信徒是爲了需要他們的信仰,你又是爲了什麼要救那個女人
"不是的。"花子第一次沒有生氣,而是認真的糾正那個聲音。
"連連拯救村民,是因爲他想要守護他們,他們對於他是重要的人。"
"花子也是這樣想的。"
你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又怎麼知道會她是重要的人
"直覺"花子叉腰懟了一句。
那個聲音終於感到了無奈。
在她誤傷過自己的母親後,即使失去了記憶,也變得偏執到過份,下意識的去彌補自己的過錯。
想要守護認可的人,特別是與母親相似的人。
反正這無論如何這也不會影響到它,反而對它有利,它就隨她去好了。
"那...那你到底要拿走我的什麼東西"
花子憋了半天,怯怯問。
呵。請它幫忙當然是要有報酬的。
"你拿走以後會不會還給我"
你猜
"太過分了"花子跺腳。
它倒是不知道這丫頭何時起習慣和他討價還價,如果它想要做什麼,其實是不必詢問她的意見的。
那我和你打一個賭怎麼樣,你贏了,我就連本帶利的還給你。它半開玩笑的說。
的確是連本帶利,利是什麼利它就不能說了。
花子歪了歪頭:"什麼賭"
那不能告訴你,告訴你了就沒意思了。
花子氣得又想錘自己腦袋。
你放心,我向來言而有信。
那聲音聽起來非常開心,花子生氣時,它就會幸災樂禍。
"好吧。"
花子還是選擇了接受。
離孩子降生還有幾天,你不去多看看那個墮妖的風神嗎。
它最近可真是越發有點多管閒事了,一定是受了這個丫頭的影響。
"連連就是連連,纔不是什麼墮妖"
花子真是太生氣了,可是她根本打不到它。
可是,爲什麼它會讓自己去多看看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