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突然間被猛烈的哐門聲嚇的瞌睡夢中驚坐起。
"族長族長不好了大小姐她...她"
"大小姐她怎麼了是又燒了村子還是剃了老夫的鬍子"
"大小姐在我們面前憑空消失了,她還留下一張紙條, 說...說她要去做新世界的海賊王"
族長覺得他大概是年紀大了, 連耳朵都開始背了。
平安時代, 一個人鬼共生的時代。
原本屬於陰界的魑魅魍魎,潛藏在人類的恐慌中伺機而動。
一個並不起眼的小村莊中,正在上演着一出所有人都習以爲常的欺凌事件。
因爲, 這在大人的眼裏不過是孩童的打鬧罷了。
"妖怪妖怪"
"快從我們的村子滾開妖怪"
被圍在中心的女孩側身避開向她砸過來的石頭, 眼神冷冷的, 毫無波瀾的盯着這些孩子。
直看着他們心裏發毛。
真吵。
"什麼啊你以爲我們這樣就會害怕你嗎"
帶頭欺負她的男生有些心虛。
"你只不過是被一個病災星收養了而已她活不久了, 等她死了以後我就讓我爸爸把你趕跑"
他是村長的兒子, 平時嬌縱慣了纔會毫無負擔的說出這樣的話。
大家詫異着看着以往對於他們的欺凌一直都毫無反應的女孩, 突然很慢很慢的蹙起了眉。
下一秒, 她輪圓了拳頭朝他們猛的衝去。
"花子"
日暮西山,身材單薄的女子焦急的呼喚着呆呆的站在村口的女孩。
"已經很晚了,回家吧,花子。"
被稱作花子的女孩彷彿終於回過神來,扭頭小跑過去,撲進了女子的懷抱。
"哎呀,在撒嬌嗎真可愛啊, 花子。"女子撫摸着花子柔軟的頭髮,虛弱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淺淺的笑意。
"孃親, 回家"
花子的眼睛亮晶晶的, 與剛剛沉默不語的模樣截然不同。
"好, 好,我們現在就回家。"
孃親笑眯眯的回答。
孃親時常說,花子是從天上掉下來送給她的孩子。
花子並沒有曾經的記憶,但是她知道,她是孃親在河邊洗衣服時撿回來的。
但是孃親覺得她是上天賜予她的孩子。
於是花子就像她所希望的那樣,喚她孃親。
花子很喜歡孃親。
她的飯量奇大,一餐能喫家裏一星期的口糧。
孃親的家裏並不富裕,花子很懂事,明白這樣會給孃親造成困擾後,她就不在家裏喫飯了。
孃親有時候會疑惑花子到底是怎麼養活自己的。
直到看到花子隔三差五都會帶只兔子或者山雞回家後,才明白了七七八八。
森林裏什麼喫的都有。
孃親的身體太虛弱,她幾乎無時無刻都在咳嗽,還需要經常去喝那種苦的要命的湯水來緩解,她走路都是輕飄飄的,宛如秋葉在枯枝上揺曳。
但是孃親在看到自己泡在冰涼的河水裏昏迷不醒快被沖走時,還是毫不猶豫的跳下去把她撈了上來。
所以花子覺得孃親是個好人,她願意陪在孃親的身邊儘自己所能讓她的身體變好一點。
花子和孃親剛剛回到家,就被一羣被打成豬頭的孩子和領着他們來找麻煩的村民攔住了。
"姑娘,你看你收養的這個野種把我們的孩子打成這樣,你想怎麼解決"
花子抿着脣,看着孃親低聲下氣的向這些人道歉。
"他們說了孃親的壞話,花子纔會打他們"
花子氣呼呼的說。
村民哪裏聽得進去,只是指着她破口大罵。
花子握緊拳頭,眸中顏色漸漸變深,餘光突然看到孃親很輕很輕的對她搖了搖頭。
花子還是鬆開了手。
那一瞬間,花子只差一點點就讓那些人永遠也發不出聲音了。
至少從那以
後,再也沒有孩子敢主動惹過花子。
花子也因此悠閒自在了許多。
即使知道自己不同於常人,花子也並不在意。花子最大的願望,還是治好孃親的病。
花子把打到的野物統統放在集市賣掉,出錢請最好的郎中給孃親看病,可是他們一概搖頭,讓花子多陪伴自己她。
日復一日,孃親越來越能察覺到花子與正常孩子的不同,她常常在半夜醒來,發現花子趴在自己的身邊,身上散發出一股柔和的光,一股奇妙的的涼氣慢慢的從她的身上蔓延到自己的身上,立刻就比之前精神了許多。
她終於明白,沒有花子的話,也許自己早就死了。
那天孃親還是和往日一樣拎着棒槌洗衣裳,她拒絕了想要幫助她的花子,因爲花子已經錘壞很多衣服和棒槌了。
花子就靜靜的坐在孃親身邊看着她洗衣服。
"花子。"孃親呼喚了她一聲。
花子擡頭看孃親。
"答應孃親,儘快離開這座村莊,越遠越好。
孃親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是上天賜給孃親的寶物,但是別人不這樣認爲,他們只會認爲你是異類,本能的排斥你,想要你消失。
我聽到村長的話了,他們說你本來就不是村裏人,行跡和相貌都很可疑,要在數日後拿你祭奠山神。"
花子睜大了眼睛。
"因爲有我在,花子說什麼也不肯輕易離開的對吧。
如果有來生,我也想要一個像花子一般乖巧聽話的孩子做女兒。"
她愣愣的看着孃親的笑容,她猛然反應過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衝上前想要抓住孃的手。
已經晚了,孃親縱身一躍,跳進了洶涌的河水裏,頃刻間就被吞沒。
花子跟着孃親跳進裏河裏,無數次扎進水中尋找孃親,但她什麼有沒有找到。
花子知道,孃親說的沒錯,她是個好孩子,她很聽孃親的話,她不會像其他的孩子一樣撒嬌,更不會惹孃親生氣,讓孃親煩心。
喫的太多會給孃親帶來麻煩,所以她每餐都在森林裏自行解決。
郎中沒有辦法治好孃親的身體,但是花子漸漸回憶起了一些自己的能力,所以花子想盡可能的讓孃親活的更久一點。
曾經有人說過,花子是個任性又倔強的孩子,永遠也不會輕易拋棄掉自己認可的人或物。
到底...是誰說的呢。
花子渾身溼漉漉的從刺骨的河水裏爬出來的時候,嚎啕大哭着,鼻涕眼淚糊作一團,頭髮一縷縷的粘在臉上,好似水鬼。
原來孃親之前一點也不嫌棄的把這麼醜的花子帶回了家。
若是平時的她會這樣哭泣,定是會惹孃親煩心的。
她抽泣着擦乾淨眼淚,掙扎着爬起來要跳回河裏繼續找孃親。
如果河水不再流動了該有多好,娘現在一定離花子越來越遠了。
花子的身體猛然迸發出熟悉的力量,波濤洶涌的河水當真是像她所想的一樣,慢慢的停滯了流淌,直到凍結。
可花子似乎被這個變化抽空了力氣,腳下一軟,終於昏倒在地上。
在夢裏,似乎有一雙柔軟的翅膀緊緊包裹住了花子,她落入一個溫暖,令她安心的懷抱。
得以安眠。
花子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裏,但她立刻就明白了這裏並不是之前的村子。
"孃親"她坐起來,茫然的環顧四周,然後拉開被子衝到了門前。
一位女子背對着她立在門邊,但花子隱隱約約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了孃親的氣息。
或者說,是母親的氣息。
花子毫不猶豫,撲上去抱住了她。
"孃親"
有什麼輕輕撫摸着她的腦袋,並不是人類的手,而像是翅膀。
"好孩子。"
花子沉默了,她只是更緊的環抱住女子,貪婪的索取着她身上的溫度。
冥冥中,她似乎感受到了什麼。
像是安慰一般,女子輕輕的拍打着花子的脊背。
"花子,好孩子"
她並沒有質問爲什麼女子身上有孃親的氣息,爲什麼女子知道花子的名字,爲什麼素未謀面的女子讓她感到那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