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候，我們何時開始學習？”
朱無視帶着歐陽飛，走到一處涼亭內，道：“不急，咱們先好好聊聊，坐。”
“哦！”
歐陽飛與朱無視於涼亭的石桌旁落座，朱無視開口道：“歐陽，我問你，你如何看待‘忠義’二字？”
“忠義？”歐陽飛聞言一怔，心下立刻反應過來，鐵膽神侯這是在試探他的三觀，以此來決定是將他當成心腹培養，還是作爲棋子利用。
另外，很有可能打算對他進行……洗腦？我去。
歐陽飛心下暗暗吐槽，面卻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樣，半晌後才道：“義沒什麼好說的，爲朋友兩肋插刀是爲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爲義，不過這些是小義。”
“而爲國盡忠，爲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謀福祉則爲大義。”
“至於忠嘛……”
朱無視追問道：“忠又如何？”
歐陽飛正色道：“神候，我說的話皆爲肺腑之言，若是說得不恰當，還請神候恕罪。”
朱無視微笑道：“放心，今日是閒聊幾句，無論你說的恰不恰當，我都不會怪罪於你。”
歐陽飛點點頭，道：“忠這個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每個人的認知或許都是不同的。”
“而屬下對忠字的認知，是與義連在一起的，要談論忠，首先要弄清自己究竟爲何而忠，或者說忠於何。”
“自古以來，人們總說忠君愛國，其實我認爲那是錯的。”
朱無視目光閃了閃，和聲問道：“爲何是錯的？”
“君，不應該放在國之前，應先愛國，再談忠君，國家國家，有國纔有家，無論任何時候，首先要忠於自己的祖國，再考慮是否忠於君王。”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某一家，某一人的天下，在我看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是狗屁。”
“若無天下百姓，何來的江山社稷？何來的朝廷？何來的君王？所以我認爲，我們的忠應先給予國家，再給予君王。”
“若君王有道，雄才大略，令國泰民安，黎民百姓人人有飯喫，個個有衣穿，這樣的君王自然值得我等盡忠。”
“可若是君王無道，使得奸臣當道，殘害忠良，民不聊生，那這樣的君王並不值得盡忠，非但無須盡忠，若是逼到極處，反之又有何妨？”
“九五之位，有德者，有能者皆可居之，無德無能之人，你當什麼皇帝？趁早給能者讓位好了。”
“這便是屬下對忠義的理解，在一些人耳聽來，或許有些大逆不道，但這是在下心的真實想法，算這些話傳到皇耳去我也不怕。”
“若皇因爲我說了幾句肯之言要治我的罪，不恰恰證明了他不值得我盡忠嗎？神候以爲如何？”
朱無視聽完歐陽飛的話，心下再三權衡，最終還是覺得，歐陽飛可以作爲心腹培養。
朱厚照爲達成平衡，寵信曹正淳，不正好契合了歐陽飛所言的“奸臣當道，殘害忠良”這一條嗎？
如今的大明，雖不至民不聊生，但朱厚照荒淫無道，貪杯好玩，好色無恥，不正是歐陽飛口的無德無能之人嗎？
如此看來，自己其實什麼都不用做，也什麼都無須多說，只要日後讓歐陽飛看到朱厚照的無德無能，自己的雄才大略，那麼自己起事時，他自然知道如何選擇。
想到此，朱無視對歐陽飛笑道：“歐陽你說的雖有些離經叛道，但未必沒有道理，所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一君無能，妨害到的卻是江山社稷，天下萬民。”
歐陽飛聞言激動道：“是這個理，神候果然也是個深明大義之人，屬下佩服，日後在侯爺手下做事，定然會很痛快。”
朱無視臉笑意更大了幾分，他卻不知道，他在心下評判歐陽飛，歐陽飛心下何嘗又沒在評判他？
鐵膽神侯朱無視的確雄才大略，在才能，足以甩朱厚照幾條街，可惜他過於薄情寡義，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卻是歐陽飛心裏，不忠不義之人更加反感的對象。
朱無視只重視歐陽飛對忠義的看法，卻不知道，歐陽飛最看重的恰恰不是忠義，而是仁義。
他本身是個僱傭兵，除了對祖國的絕對忠誠，對民族的大義，以及兄弟的情義外，其他再無值得他盡忠的對象，所以他最看重的反而是仁義。
這仁義在他的生存環境，體現在傭兵團對待傭兵的態度，顯然，漢之鋒芒的高層讓歐陽飛很滿意，因爲他們真的做到了仁義二字。
可朱無視的所作所爲，在他看來，說他薄情寡義都算是輕的，簡直是無情無義。
而最不能讓歐陽飛容忍的是，他爲了達成目的，居然勾結東瀛倭寇，這絕對不能原諒了。
所以不僅是朱無視要以觀後效，歐陽飛同樣要以觀後效，若他日後的作爲能讓他滿意，便是助他篡奪了皇位又如何？
反正朱厚照這個皇帝本身存在極大爭議，那不如讓一個沒有爭議，肯定是雄才大略的人來做皇帝。
本身朱無視如今已經有了他這個強大助力，許多計劃都可以改變，許多事也無須再進行，直接碾壓過去即可。
如今，看他究竟對自己能不能做到完全信任了，若他能完全信任自己，那肯定會如他所想，許多事都能改變。
若他對自己做不到完全信任，永遠只相信自己，他一定會將計劃繼續下去，那麼什麼都不用說，完成任務的同時，順便幹掉他是。
“好了歐陽，今天聊到這吧！跟我來，我傳授你大內密探必須掌握的技能。”
“是，神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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